沈莺歌随他走出大牢,刚一抬头便看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含章……周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距上一次见面已过去多日,后来意外频发,虽派人去知会了一声,但她始终没顾得上与他们见面。
今日三法司的人坐镇城内,沈莺歌带人去了城外接应容久,便又错过了。
只是……
她打量了一眼二人的装束,不禁问道:“你们这是去哪了?”
周锦仍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模样,她抱着刀靠坐在廊下,只在沈莺歌出来时冲她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胳膊上用棉布草草缠了几圈,渗出的血色被雪白纱布一衬,格外扎眼,衣服上也沾着不少凝成暗色的血迹,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打斗的样子。
就连向来形容得体的苏含章衣摆上都被蹭了几道污渍。
他迟疑地看一眼周锦,目露担忧,而对方似乎觉得他婆婆妈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管自己。
苏含章叹了口气,看向沈莺歌:“应歌,让你见笑了,只是事出突然,我们来不及回去沐浴更衣便急着来见你……”
——
约莫一炷香后。
沈莺歌回到刑房,小鱼已经被人带下去休息了。
钱东林刚从失控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但他买凶杀人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再容不得辩驳。
这次她离开的时间有些长,容久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沈莺歌像是刚回过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该担心的是钱东林自己。
她看着还打算负隅顽抗的钱东林,开口同时,最后一把破局的钥匙也在悄然中插入锁孔。
方才她一共得知了两件事。
其一,去核查印信的锦衣卫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便谨慎得多。
他不但请来工匠查验了两枚印信的真伪,还就印出的图案做了比对——木奁中那枚虽能以假乱真,但与真的印信在磨损痕迹上却略有不同。
真的那枚经年累月难免磕碰磨损,印出的图章上某些不易察觉的边角处便要浅一些,而后造的假印信即使还原了每一条刻痕,可就像世上没有两颗一模一样的鸡蛋,假印信印出的图案十分清晰。
这样的细节不经专人对比,不想到从印出的图章入手的话,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之后只要再对比赵百泉手中那本账簿上的图章与真假印信的图章,便能真相大白。
其二,则是苏含章与周锦带来的。
不得不说,苏含章能考上状元绝对没掺一点水分。
三法司的人从锦衣卫那里得知事情原委后十分震惊,可与其他按部就班,一味听从容久指挥的人不同,苏含章冷静下来一想,就觉得事有蹊跷。
若钱东林真能顺利脱身便罢,若不能,像他这样狡兔三窟的人又怎会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再结合之前沈莺歌告诉他们的事,他便猜测,要是事情真的败露,钱东林肯定早就做好了离开霁城的准备。
但就像潜入钱府那夜容久说的,钱东林能堂而皇之地摆一个以铜镀金的香炉在屋里,那他的财富实在丰厚到令人咂舌。
一面是迫在眉睫的逃亡,另一面是多年积攒的金山银山,钱东林会舍得抛弃后者吗?m.χIùmЬ.CǒM
就算他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那来日东山再起时,难道不需要银子吗?
于是苏含章判断,钱东林极有可能利用钱氏商号之便,提前将钱财伪装成货物运离霁城。
当时时间紧迫,来不及查找确切证据。
而以他的能力既无法调动锦衣卫,更不能单凭推测便妄想说服其他人。
两相为难之际,周锦听说了他的推测,当即拍板,决定孤身一人前往蹲守。
苏含章担忧她的安危,几番劝阻,可周锦那性子又怎么是他能劝得住的?要是能劝得住,当初也就不会执意来霁城了。
无奈,苏含章只好当了一回“拖油瓶”,找借口与同僚打了声招呼后,便跟着周锦一同离开了驿站。
他们运气不错,在城门外蹲守了一夜,还真就逮到了。
今日沈莺歌等人在城外奔波的时候,由玄衣男子派出的那名传信的杀手回到城内,将起程的命令告知了提前安排好的人手。
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当商队顺利通过城门,心还没落回肚子里时,半路上突然杀出来两个不知死活的程咬金。
为不引起注意,“商队”的人并不多,而周锦终于抓到了个能让自己发光发热的机会,当即拔刀,大杀四方。
一群人原本没将一个女人放在眼里,直到被砍翻了几个人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女人的功夫似乎与想象中的花拳绣腿不同。
可惜,为时已晚。
周锦深得周何巍真传,用的都是战场上交战的路数,动若雷霆,气势万钧。
她一个人砍翻了一队人,在敌人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苏含章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放开手脚的打斗,当场是又惊又喜。
最后若不是苏含章及时提醒留活口,杀到兴头上的周锦险些没刹住刀。
就这样,两人带着一群被打得无法反抗的手下败将回到城里后,才得知沈莺歌他们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府衙,连忙匆匆赶来。
两件事说完,钱东林的脸色一片灰白。
原以为即使对秋棠下了杀手,他仍有一搏之力,可现在节节溃败,他便知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了。
钱东林不再为自己开脱,面对密密麻麻的满纸罪状沉默良久,低头签字画押。
但当沈莺歌问及他为何试图拉拢容久,是不是还有其他计划时,他却像个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不说话了。
毕竟只是混战中几句话,没留下任何证据,说他是为了逃跑信口胡诌也好,确有其事也罢,听到的人加起来也凑不够两个巴掌,钱东林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说,她再逼下去也没用,只能另寻他法。
而容久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投去赞许的目光,之后没再多分给钱东林一个眼神。
他一副悠闲的派头吩咐道:“来人,先把钱老板带下去,把人看好了,明日一早开堂。”
钱东林如丧考妣地被拖了下去,沈莺歌却低着头,没能松一口气。
半晌,她走向从头到尾都像个摆设一样的玄衣男子,伸手掀开了对方已经被鞭子抽破的衣襟。
一枚清晰的乌鸦刺青印在他胸膛上,与记忆中的痕迹一模一样。
沈莺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旁人听起来一切如常。
她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沈莺歌容久更新,第408章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