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相隔一条街之外,就是省大学的围墙。
此时此刻,她在省城,等着上省大学。
八天后,和她的丈夫纪元海一起上省大学。
街上已经有人忙忙碌碌,做早餐卖早饭的,去上班的,匆忙路过的……吆喝声、招呼声、油烟味都散布在空气里。
陆荷苓看着,便不自觉地将这里跟小山屯对比起来。
这里的人行色匆匆,各有目的;小山屯的社员们,等着出工哨子,唯一的目标就是去赚工分。跟这里相比,小山屯更像是一个作用单一的工厂。
这里的人基本穿着还算得体,没有带补丁的衣服,或者说,至少外面穿的衣服没有补丁,都有一个基本的体面。
穿的确良的人来来往往,并不是多么罕见;偶尔有一个、两个像是王竹云一样烫卷发、发型不一样、衣着打扮格外新潮的人,也不至于引得人都转头盯着看。
而小山屯,还有一些人停留在“越穷越光荣”的观念中,大部分社员并不认为穿带补丁的衣服有什么不妥。
吃的、穿的、入眼的建筑物,还有如今住的地方,每一样都在提醒着陆荷苓,她已经从小山屯出来了,回到了省城。
回到这个,熟悉又举目无亲的大城市。
“看什么呢?”纪元海在她身后问道。
陆荷苓老实回答:“看外面,跟小山屯有这么多不同,好像有一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元海,你带我走出来了。”
“怎么突然又感慨上了?”纪元海从后面揽住她,笑着问道,“从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
陆荷苓安心地依偎在他怀里,说道:“不一样。”
“那时候我们可没有到省城,现在我们终于到省城了。”
“前天、昨天一直都有王竹云在,我实在不好意思说这种感想,显得我无病乱牢骚;又遇上了闫姐这些事,还去花卉展览那里看了看,也来不及感想。”
“于是到了现在,”纪元海笑道,“我媳妇的文学敏感脆弱心灵,难免也要发作起来了吧?”
陆荷苓顿时不好意思,转头看着纪元海,略带愤然:“你这话,专门笑话我!”
纪元海亲了一口:“笑话你又怎么样?”
陆荷苓来不及嗔怪,纪元海手掌往下攀着她的腿,微微用力把她抱在怀中。
晨曦之中,两人在窗前慢慢拥吻,忘却了时间存在。
等到两人分开之后,陆荷苓伏在纪元海胸口,轻声道:“元海,我爱伱。”
纪元海又亲吻她额头。
“我也是。”
温存完毕之后,陆荷苓倒是又想起来昨天遇上的人和事。
“你说闫慧芳大姐,现在到东北没有?”
纪元海估量时间,说道:“就算没到,也应该差不多了。”
“希望她和孩子顺利到达,千万别再出什么事情了,昨天可真够惊险的……那些坏人怎么这么胆大?他们抢了孩子要干嘛啊?”陆荷苓口中说道。
纪元海也难以评点,毕竟从古至今,抢掠妇女拐卖孩子向来是存在的,这等人性阴暗的事情,也始终难以禁绝。
兴许之前的大集体时代,将此类人压榨到几乎没有生存空间;如今集体时代渐行渐远,种种犯罪残渣迅速泛起;甚至仅仅几年时间内,大量流氓地痞成群结队,治安败坏到上面无法容忍,必须从严从重打击的地步。
纪元海并非是逞什么英雄,只是见到这种人间恶事,实在也是看不下去。
陆荷苓跟纪元海闲聊着刘香兰和王晓红现在如何,小山屯纪家又如何,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吹着哨子出工了。
说了不少话后,陆荷苓准备去洗刷一下。
一低头看到脸盆里面一大盆水灵灵的兰花,顿时怔住了。
“元海,这些花……”
“就是我带来的那些。”纪元海笑道,“长得还不错。”
陆荷苓看着这些充满生机的兰花,也不由点点头:“的确,长得还不错,不过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今天还得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租下来,譬如买些花盆,收拾一些花土,肯定是需要地方的。”纪元海说道,“旅馆的服务员怕是不会允许我们在这房间里面折腾,搞不好会把我们赶出旅馆。”
陆荷苓听后,却是难免感觉有些苦恼。
“这虽然也是应该的,但是……肯定是不好租吧?”
“租的时间太长了,浪费我们的钱,就有些得不偿失;租的时间太短了,人家往外租房子的肯定也不愿意。”
但是不想个办法安置这些兰花又不行。
纪元海点点头,陆荷苓说的问题也的确是现实。
纪元海想要租的房子,倒是不一定短租,长租也可以,但是他希望是单门独户——在省城这个地方,找一个小屋能够和房东家共住就不错了,要租单门独户,纪元海初来乍到,只怕一个月都找不到合适的,纯粹就是需要碰运气。
如果不是单门独户,纪元海想一想,自己又要和房东、房东邻居掰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一举一动人家打听,自己还得给人家一个理由,也实在是麻烦极了。
“今天先看看能不能在周围找到可用的房屋,实在找不到,之后再说吧。”纪元海对陆荷苓说道。
陆荷苓点点头。
两人洗漱之后,到外面街上买了点油条、豆腐脑吃。
亲眼看着豆腐脑浇上酱油和蒜末,纪元海不由地对陆荷苓笑了一下。
这吃法,他着实不太习惯,
还是青山县城的咸香醇厚的鸡汤豆腐脑,更合他口味。
蒜、韭菜之类的,纪元海不可否认吃的时候是挺提味,但是吃过之后的异味,也的确熏人。
陆荷苓也笑了一下,用小勺子帮他把蒜末舀出来。
“省城这边,一般都是蒜末默认就给加上了,你得说不吃蒜末才不给你放……”
“嗯,好了,元海,你吃吧。”
纪元海拌了拌酱油豆腐脑,尝了尝,除了酱油味道就是单纯的豆腐脑味,勉强也还行吧。
也许加上蒜,口味更好一些?
纪元海跟陆荷苓说了自己想法,陆荷苓也不由地笑了,这点趣事说来便好笑。
两人吃过早饭,到省大学门口等待王竹云——她说了今天也一起来“玩”,也是不好不等她。
等王竹云到来之后,三人便沿着省大学周围的大街小巷,看看有没有租房子的信息。
整整一个上午,只找到一个地方,还是一家人的家里空了一个房屋可以租出去。
纪元海上前问了几句话,最后没有租。
这家人事情太多了,不断盘根问底,说话之间,带着一股斤斤计较的味道。
类似于这种租房,宁可从一开始就不租,也不整天跟这种人打嘴上官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竹云说道:“这样看来,要租个房子还真不容易,下午你们怎么办,继续找吗?”
纪元海摇摇头:“再找下去,也是希望不大。”
“一会儿我回去问问服务员,希望她不是太难说话吧。”
一开始纪元海不愿意尝试这个办法,主要是服务员表情冷冰冰,态度很冷漠,如果提出在房间内存放十多盆花,她说不定嚷嚷起来搞出来麻烦,到时候闹翻了脸,连这个旅馆也没办法住下去。
现在眼看租房子希望不大,根本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纪元海不得不试一试跟服务员打好关系,先度过这几天再说。
吃过饭后,纪元海带着陆荷苓、王竹云拐过两条街,找到一家买干货的,买了一块钱的炒瓜子。
一块钱的炒瓜子数量不少,卖瓜子的店家将报纸叠成纸袋样式,瓜子分两份装入纸袋,装成满满的递给纪元海。
回到旅馆,纪元海笑呵呵将一个纸袋递给服务员:“姐,您好,我有点事儿想要问问您。”
服务员瞥了一眼纸袋里面的炒瓜子,顺手接过来磕了一个:“老吴那家炒瓜子?他家瓜子滋味差了点……他家的炒糖倒是更好吃。”
纪元海立刻笑道:“那我今天晚上得尝尝,也给您带一份。”
服务员听了这话对纪元海笑了一下,这小伙子长得的确还挺好看,就是带着爱人和另外一个女的,挺碍眼。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纪元海笑道:“姐,您知道有个咱们省城有个花卉展览会吗?”
服务员嘴里“嘎巴”磕着瓜子,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还真干脆利落……
纪元海没有气馁,笑着跟她解释了一下:“就是省里要办个花卉展览,就在展览会馆那边。”
服务员点头:“哦,那地方我知道。”wWW.ΧìǔΜЬ.CǒΜ
又看看纪元海、陆荷苓、王竹云:“这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纪元海说道:“我准备到时候也弄点花草,去凑一凑热闹”
服务员磕着瓜子,不以为然:“那你去呗,跟我说干什么?”
“得有那么几个花盆,得放在咱们旅馆的房间里面。”纪元海说道。
服务员顿时警觉起来:“你要是搞得泥水汤汤的,到时候怎么办?谁给你打扫卫生去?”
纪元海连忙保证:“姐,您可以每天看一眼,绝对没有泥水,也不会有土,绝对收拾的干干净净。”
“每天看?我没这个功夫。”服务员说道。
纪元海换个了说话:“我跟您保证,房间干干净净的。”
“等我退房的时候,要是不干净,沾泥带水的,您尽管扣我钱,我认罚行不行?”
服务员低头,又磕了一个瓜子,终于松了口:“你要这么说……我就给你破例松口,平时这样搞肯定是不允许的。到时候屋子里面真脏了,我可真的要扣你钱啊。”
纪元海连忙笑着答应,将另一包瓜子也递给服务员:“谢谢您了,姐,我一会儿再给您买炒糖去。”
陆荷苓也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不用反复折腾了,幸好元海把她给说服了。
王竹云也是同样松了一口气:还是纪元海厉害。
这服务员到底还是被他给做通了工作。
说服了服务员后,其余也就都好办了。
纪元海接下来买了十四个质量、花纹都比较上等的花盆,里面装好了花土,带回旅馆来。
把六株宋梅、八株隆昌素放进花盆里面种好,很快让它们都扎了根。
忙碌完这一切,纪元海又去老吴家铺子,买了炒糖回来,送给服务员。
“姐,谢谢您通融啊。”
纪元海说道。
服务员点点头,见到纪元海要走,轻咳一声叫住他:“要计生用品吗?”
纪元海怔了一下:“嗯?姐,您说什么?”
服务员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白色方形小纸袋,递给他。
“你跟你爱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这是计生用品,免费的,国家说用这个可以少生孩子。”
免费的计生用品……
见服务员也算是一片好心,纪元海伸手接过,口中道谢:“姐,谢谢您了!”
服务员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用完别扔了,洗洗还能用。”
洗洗还能用?这是什么话?
纪元海听着是真的惊讶——难道,不是我想的那种气球?
回到旅馆房间,陆荷苓正看书,王竹云在蹲着看花草玩。
一抬眼看见纪元海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小正方形东西,王竹云疑惑:“你不是给服务员买炒糖去了吗?手里拿的什么?”
纪元海直接塞进口袋:“也没什么——”
“对了,王同学,你明天还来玩吗?”
王竹云被吸引了注意力:“我倒是没别的事情干,愿意过来玩,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明天准备忙一下荷苓的家事。”纪元海说道。
王竹云顿时恍然:“哦哦,那你们明天忙吧,我自己看看书,要是有空就来省大学这边逛一逛。”
纪元海笑着说道:“你是真挺悠闲的。”
王竹云听他对自己说话又不客气了,还是当着陆荷苓的面,直接冷哼一声瞪他一眼。
纪元海笑了一下。
王竹云反正是怎么看,他是怎么可恶。
“你刚才进屋的手里面拿的是什么?”她随便找了个话题。
纪元海也是没想到王竹云又把话绕回去,随口敷衍一句:“没什么。”
“对了,王同学,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啊?”
这一次,王竹云察觉到了纪元海扯开话题,狐疑地看着他:“总感觉,你拿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扯开话题了?”
“对啊,我是扯开话题了。”纪元海说道,“那东西不方便让你看,懂了吧?”
“懂了!懂了!”王竹云哼了一声,越发没好气,“我走了!”
说完话,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回头跟陆荷苓说了一声再见,快步离去。
陆荷苓说道:“元海,你怎么又惹她生气?”
“她也是没地方去,挺孤独的,有什么东西,你干脆让她看一眼不就是了?”
纪元海笑了,掏出计生用品递给陆荷苓:“你说,这东西我能给她看吗?”
陆荷苓低头一看,上面写着计生用品戴法,还有用过之后清洗,以滑石粉保持足够滑等注意事项……
看着看着,陆荷苓也红了脸:这的确不是纪元海应该给王竹云看的东西。
又悄悄偷眼看纪元海,小声问:“元海,你想了啊?”
“哪儿啊,服务员大姐给的,这是国家鼓励少生孩子,免费给发的。”纪元海说道,“咱俩登记上是两口子,住一个屋子,这大姐是兴许是吃炒糖高兴了,就把免费计生用品给了咱们一个。”
“你要说,她还是好心呢。”
“嗯,晚上你要真想,我就陪你啊……”陆荷苓小声说。
纪元海点点头,从陆荷苓手里面拿回来计生用品,撕开纸袋,他对这个年代的东西还挺好奇的。
拿出来一看,纪元海顿时无语了。
厚度跟后世的橡胶手套似的,直接不透明,难怪洗洗还能用——这还用个鬼啊?
“算了,这东西不用了,我们注意一下就好。”
戴着这东西,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吧?
陆荷苓好奇地看看,伸手拎起来,也有些意外:“元海,你也戴不下去吧?”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失言,脸色殷红如血。
纪元海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抱起她来:“今天晚上让你再比量比量……”
陆荷苓羞的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抬不起来了。
“元海,别笑我啊……”
……………………………………
“姐,您好。”
王竹云气呼呼出房间后往外走,走过服务员面前的时候,忽然升起一个主意,开口叫道。
服务员大姐懒洋洋地抬眼看她:“什么事?”
“你又不在这儿住,让你进去跟小纪两口子说话,就不错了,还有话说啊?”
“姐,我是想问您一件事,刚才纪元海拿了一个什么——是您给他的吗?”王竹云问道。
服务员大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打量着王竹云:“小姑娘,你打听这个啊?”
“你要是还没结婚,就不用打听。”
“那是两口子用的计生用品,明白了吗?”
“啊?”王竹云惊叫一声,连忙低着头道谢,“谢谢您……”
随后匆匆红着脸跑出去……混蛋纪元海,怪不得不让我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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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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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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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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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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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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