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召集六卫,率轻骑出发!”
“是!”
连声应了几句是,杨仪才要转身,又听他低声一喝:“慢着!”m.χIùmЬ.CǒM
杨仪吓得腿肚子都要抽筋了:“殿下怎么了?”
李玄夜站在殿中,突然笑了一声:“不必了!”
“啊???”
殿内三人齐齐惊呼出声。
柳寄山脸色铁青:“殿下!她疑似有孕!尚未问诊!”就这么离宫出走了,谁知道是不是要来个销声匿迹?
顾寒苏也觉得有些不妙:“殿下要是怕惊扰百姓,不如草民帮忙去找?我有十二个师妹……个个都是飞檐走壁……”
杨仪吞吞吐吐地道:“要不然属下乔庄一番,装作伙夫摊贩潜入市井,尚来得及仔细搜查……”
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又不会武功,更不会骑马,就算是再厉害也跑不了的吧?
但这几个人心急如焚,而太子殿下反而不急了。
只见他背着手,绕过书案,步下台阶,缓步踱至中庭,然后又收住脚步,望着殿外的白玉石道,一脸淡然。
殿内三人不知所以,也不由得抬眼往外看去。
远处侍卫林立,仪仗森森,一派皇家威严。
他站在中庭,静静看了一会儿,将内心汹涌的情绪一点一点忍了回去,这才淡淡开口,语气如常:“调集左右二卫,向丞相府出发——”
“啊?”杨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另外,传话赵子仪——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答应过孤的话。”
他转过身来,双手叉在腰间:“暗中通传即可,切记不要惊扰她。”
“这……”杨仪彻底弄糊涂了,一愣神,恍然明白过来:“殿下您是说,太子妃回了娘家?让属下去给赵丞相带一句话,同时不要让太子妃知道?”
李玄夜没有回答,只踱步绕回书案,然后在椅子里坐了下来。
杨仪也不敢再多问,只当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有什么特殊的交流方式吧,所以连离宫出走俩人都那么默契!
眼见得杨仪领命而去,李玄夜烦闷地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抬头,见顾寒苏和柳寄山均一脸惊愕,顿时皱了眉心:“怎么?”
顾寒苏张口结舌:“太子妃回一趟娘家,你都派人盯着啊?”
柳寄山却在担忧最要紧的一件事:“厌食、贪睡、呕吐……不是有孕是什么?”
“厌食、贪睡、呕吐,太子妃不是有孕是什么?”
赵府庭院里,徐云娇挺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由好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立在廊下,趾高气扬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赵昔微站在照壁之下,闻言觉得有些好笑。
初春的空气有些湿润,赵府栽种了不少翠竹,又另有桃李数棵,此时阳光和煦,花枝簇簇掩映,偶有微风袭来,花瓣如碎雪洒落,青色的石砖地上,顿时一片粉腻香融。
谷向</span>伴随着花瓣芬芳的,还有阵阵药香。
赵子仪的腿疾尚未痊愈,徐云娇却遣散了他房中所有的丫鬟婆子,非要自己挺着孕肚为他忙里忙外。
煎药、敷药、换药,这种紧要的事自不必说,就连吃饭睡觉、梳洗换衣,这种贴身之事,也要亲力亲为。
她就像是一个被闲置了很久的陀螺,有朝一日再次被主人拿出来把玩,为了取悦他的欢心,便没日没夜的转动,并且乐此不疲。
她积攒了许多的爱意,因那些年赵子仪刻意冷落,而不得不选择封藏。
现在赵子仪态度突然缓和,虽然也说不上多热情,但好歹不再抵触她抗拒她,甚至偶尔还会被动的接受她,就比如晚上扯了扯被子,会顾及她睡眠浅,低声问一句:“吵到你了?”
一个从未被爱过的人,就如一条渴了很久的鱼,哪怕是一滴不起眼的露水,也如甘霖一般珍贵,让她欣喜若狂。
太阳照进窗扇的第一格时,徐云娇亲自伺候他服了药,这会子才从正房出来,猛地一抬头,瞳孔顿时一缩。
豆绿色的春衫,鹅儿黄的披帛,还有腰间缀着的白玉佩饰。
赵昔微款步踏入院落,如一支皎洁的梨花,让整个廊芜都明亮了起来。
这光芒太耀眼,犹如细长尖锐的银针,兜头兜脑地洒下。
徐云娇的心顿时被扎透成了筛子,一瞬间所有的甜蜜喜悦,都化成了一股流沙自胸口泄落。
赵昔微是她喉咙里的一根鱼刺,无论任何时候一个动作,都能扎得她浑身难受。
当了太子妃又怎么样?
什么时候照顾过娘家?什么时候扶持过姐妹?什么时候帮助过家族?
通通都没有!
反倒是如今她失宠了,连累了赵子仪被皇帝禁足!
徐云娇呵呵一笑,一边摸着自己鼓起的肚皮,一边话里带话地道:“太子妃别来无恙啊?你嫁进东宫这都半年了,肚皮也该有个动静了吧?”
又冷冷一哼,掀起眼皮子瞪了过来:“也不是我说你,身为皇家儿媳,还是早些生个儿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娘家跑!”
左右的丫鬟婆子都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只惶恐不安地望着徐云娇和赵昔微。
“承蒙夫人惦记,本宫一切都好。”
赵昔微无谓地一笑,提起裙摆,径直抬步越过这一地的仆从。
在徐云娇惊愕、嫉恨、以及愤怒的注视下,踏过石阶,来到了门口。
她在徐云娇面前站定,淡然问道,“夫人您嫁进赵府都十七年了,怎么也没早点生个儿子、为赵家传宗接代呢?”
“你——”徐云娇怒从心来,“我不过是今早听刘太医提了一句,说你食欲不振恶心想吐……身为嫡母为你好才会多嘴过问一句,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哦?”赵昔微眉梢一挑,似有所惑:“夫人这么关心别人生不生儿子,怎么不去做接生婆?”
徐云娇一口气差点没噎死,叉腰怒吼出声:“赵昔微!你是故意上门找事的吧?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想气死我!”
“夫人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赵昔微淡淡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避开半步,以防她突然情绪失控,扑上来撕打自己。
果然——
脚才挪开半寸,徐云娇突然一手就抓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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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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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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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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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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