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极其敏锐,想要长久的瞒住他什么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
如果让他知道那些事,他一定不会放过裴才人。
那她也就不用再筹划着复仇。
可现在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尤其是,顾玉辞还握着她那么大的一个把柄。
而她,也不想再卷入他们两人的纠缠中。
尚未开口,一道笑声忽然打破了沉寂:“微妹妹!”
赵昔微一听这声音,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女子倚桌而立,红衣如火,长袖飘飘,一双桃花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红唇娇艳,谈笑间妩媚多情。
果然是顾玉辞。
她捏着酒盏,笑盈盈道:“殿下离开京城这段日子,妹妹一个人也是不易,但凡有什么委屈,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尽管告诉殿下,殿下必会为你做主的。”
赵昔微眯起了眼睛。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玉辞竟选择当着李玄夜的面,堂而皇之的让她公开表态。
虽然早就知道顾玉辞是个狠角色,但这样不择手段的做法,还是让她有些生气。
当日拿着那纸“证据”,与其说是找她合作,不如说是要挟。
她既然答应了下来,就不会再出尔反尔,与李玄夜有什么纠葛。
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是为的什么?
赵昔微只觉得有种被野狼盯上了的不适。琇書網
见赵昔微不说话,顾玉辞端着酒,款步行来。
曾经身受折辱,一朝得偿所愿,成了指定的太子妃,举手投足间,尽是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若只看这份气场,便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不愧是顾家血脉”的感慨来,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太子殿下,遂又忍不住点点头。
是了,论气场,这天下配得上太子的,怕是也只有顾大小姐了!
赵昔微深以为然。
她就做不到不择手段,也做不到赶尽杀绝。
所以,她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
顾玉辞已走到了赵昔微身边,她这李玄夜右侧站定,两人并肩而立,俨然是一副太子正妃的名正言顺之感。
倒是李玄夜挑了挑眉,眼神中警告意味明显。
顾玉辞可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她泰然自若地一笑,压根不把这眼神当回事。
想当初,连他的刀子都挨了,只是一个眼神又算得了什么?毕竟现在的她,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李玄夜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顾玉辞只觉得十分暗爽。
她非但没有自觉退避,反而又贴近了一步,与他衣袖挨着衣袖,远远的看去,就像是手牵着手一样,亲密无间。
李玄夜面无表情,狠盯了顾玉辞一眼。
顾玉辞耸耸肩,笑容灿烂。
李玄夜眸光一冷,双手一收,放在了背后。
这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骄傲和强势,就连在“不在乎他人眼光”这件事上,也是一模一样的心理素质。
两人站在一起,虽然般配,却总是不对,颇有种王不见王的感觉。
殿内的一众人等都看出来了,命妇们开始窃窃私语——
“顾大小姐未免也太要强了点……以后做了太子妃,可有得罪受的……”
“哪跟哪啊,她做了太子妃,东宫其他女人才要受罪呢!”
“那可不好说,万一太子压根不就不喜欢她呢?你瞧,连站一起都不愿……”
又有人压低声音絮絮叨叨:“这次不是大封了赵家么?莫不是太子还念着旧情呢。”
“啊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有人一时兴起,就拉了一把乔云浅的衣裳,“乔姑娘,你和赵昔微熟,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乔云浅拿团扇挡着半边脸,悠悠一笑:“你猜?”
“……”打探八卦的人噎了一下,悻悻地丢开她的手,还不忘喃喃自语补了一句:“依我看,太子殿下肯定想左拥右抱!”
“噗——”
顾玉辞旁若无人地举起杯,一饮而尽,然后眉梢一挑,望着李玄夜:“微妹妹的委屈我都知道,怎么,殿下却竟然不知道?”
李玄夜冷冷睨了她一眼。
这眼神已经染上几分杀气,顾玉辞就算再得意,也不敢继续挑衅。
李玄夜这才看向赵昔微,似乎在等她开口。
顾玉辞又来了兴致:“微妹妹,那日跟我都聊得好好的,怎么到了殿下面前,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呢?”
李玄夜的耐心彻底耗干了,终于忍不住问赵昔微:“怎么回事?”
就连皇帝也激起了好奇心,笑道:“这两个丫头,淘气!朕倒要看看,你们卖得是什么关子!郡主快说说,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他乐呵呵的,一副真把赵昔微当女儿疼的架势:“若果真受了委屈,不光是太子要为你做主,就是朕,也要为你撑腰的!”
皇帝这话一出,顿时四面八方又开始一阵窃窃私语。
赵昔微如坐针毡。
而这下,轮到顾玉辞看好戏了。
赵昔微闭了闭眼,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的人生,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收拾好最后一点情绪,她缓缓睁开眼。
对上李玄夜充满了担忧的眼神,她抿唇一笑,璀璨生花:“别的委屈倒没什么,只有一个,叫我十分难受……”她的眸光掠过席间,在众人身上轻轻一转。
转到谁,谁的后背就要凉一下,但没人敢多辩解一句。
别人不敢,徐云娇敢。
她是第一个竖起双眉的:“赵昔微!你受什么委屈了?你被太子废了位份,我们赵府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而恩将仇报,夺了我的掌家权!你还委屈?我还委屈呢!”
这话一出,皇帝立即沉了脸:“来人!”
才喝出两个字,一桌上的赵府女眷全慌了神:“陛下!”
老夫人更是噗通跪下了:“陛下,徐氏心直口快,是老身管教不善,老身自当领受责罚……”
皇帝还没说话,赵昔微先笑着开了口:“祖母您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老夫人更加后怕了:“郡主昔日住在府上,老身多有照顾不周,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以前是太子妃的时候,好歹还是他们赵家的孩子,她这个做祖母的还可以教育两句。
现在倒好,成了郡主,还是皇帝义女。
一声祖母,哪还是她受得起的?
“祖母您说得哪里话!”赵昔微盈盈一笑,示意左右去扶:“祖母快起来吧,微儿归府多日,祖母向来疼爱有加,何来照顾不周之说呢?”
老夫人一阵千恩万谢,颤巍巍地在椅子里坐下。
徐云娇捅了个大篓子,虽然心有不服,可想到刚刚龙颜大变,她也忍不住一阵后怕。
看起来,皇帝是真把赵昔微当女儿了。
这死丫头,怎么命就那么好?
她正纳闷呢,忽头上又传来一道笑呵呵的声音:“若说让我受了大委屈的,还真是有那么一个人!还请陛下、太子殿下,为我做主!”
“你说。”
徐云娇怒意又翻腾了上来。
什么玩意儿!
又要告状是吧?
正拧眉看过去时——
却见赵昔微已敛了笑意,只冷冷沉着脸,眸光里隐有杀气:“陛下,这个人可是您的身边人,陛下难道也会为我做主吗?”
皇帝扫了一圈身边的内侍宫女,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这位郡主。
虽然他不觉得这真是什么天大的委屈,但介于能让赵昔微认定了“郡主”这个身份,他也不在意能给她一份莫大的疼宠——
皇帝往龙椅上一靠,伸出一只手掌,煞有介事地往下一压:“到底谁欺负了你?朕今日,定为你做主!”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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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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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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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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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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