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确不高兴,他们不仅在学堂里因为口角就动手,还把书当做武器到处乱扔。
有不少的书都沾了脏污,看着就让人心疼。
身为学生,却如此不爱惜书册!
但见顾行松认错态度良好,他便只是道:“既然错了,那就该罚。你就写一篇反思的文章交上来吧,好好反省反省!”
顾行松顿时哭丧了一张脸。
他觉得,自己的错就是多回了两句嘴,要说错,也该是那个三少爷的错!
明明是他先动手,自己也没有还手,光挨打了,怎么还要受罚?
但看了看周先生的脸色,顾行松默默地把到了嘴边的辩解咽了回去。
等周先生训斥过顾行松,苏有容才开口,帮着顾行松请了几日的假,让他养养脸上的伤。
周先生虽觉得这么点伤就要请假有些太过宠溺孩子,但还是答应了。
顾母在家里等得着急,苏有容两个刚进门,便忙问:“先生怎么说?很生气吗?”
“先生让我写文章反省。”顾行松委屈极了。
苏有容道:“周先生明理,只罚他写篇检讨。”
顾母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转头又忍不住念叨顾行松:“你才去学堂几日,就和同学打架,先生只是罚你写一篇文章,已经很宽容了。”
“娘,那明明就不是我的错!”
顾母沉下脸:“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那你嘴上认错,只是糊弄我们?”
顾行松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有容对顾母道:“我给他请了几天假,让他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再去上课。”
顾母嘴上严厉,心里还是心疼儿子的,闻言点头:“那就在家里歇上几日,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怎么都说是他的错?
不服气的顾行松想要为自己辩解,抬眼看到母亲,怔住了。
阳光下,母亲的满头黑发间不知何时出现了缕缕银丝,双眉间也有了淡淡的痕迹,他恍惚发觉,自己好似许久没有认真看过母亲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突然就开始苍老了。
而自己,却还如此任性,让母亲操心,给家里添乱。
顾行松顿时心生愧疚,暗骂自己不懂事,忙端正了态度应下。
敏锐的苏有容感觉到了顾行松的变化,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想明白了?
顾行松确实想明白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将军府的小少爷了,不能再只为了自己争对错是非,他得为家里人考虑。
顾行松一边帮着苏有容做事,一边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越想,便越觉羞愧。
喊苦喊累,说想要读书,去了私塾却与人打架,这和他看不起的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不一样?!
亏得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娘和大嫂过好日子,他这样怎么让她们过好日子!
顾行松干活更加卖力。
陈氏好奇地问苏有容:“大嫂,老三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啊。”苏有容抿嘴笑了笑,说:“长大了。”
夜里,苏有容出门上厕所,发现顾行松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
顾行松伏案夜读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
苏有容想了想,轻手轻脚的去厨房蒸了碗鸡蛋,加上一个热馒头和一些腌菜,端着去了顾行松的屋子。
听到敲门声,顾行松忙起身打开门,惊讶地问:“大嫂,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还没睡。”苏有容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给你做了些吃的。”
顾行松有些不好意思:“劳烦大嫂了。”
苏有容道:“你吃了之后再读。还有,读书虽然是好事,但也得注意身体,夜里看书对眼睛尤其不好,不要看太久。”
“好,我知道了。大嫂也早些歇息,莫要太劳累。”
苏有容笑着点头。
离开顾行松的房间,苏有容想着,她还是得想别的法子挣钱,只有有钱,才能让家里人安心。
顾行松愿意下苦功读书是好事,她却不希望他为了名利而读书,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
而且卖棉布挣得还是太少了!
主要是他们的生产规模太小,只有一台织布机,就算是日夜不停,也没多少产量。
她又不能扩大规模,棉花同样不多,没有原材料,一切白瞎!
苏有容简单的清点了一下这几天挣的银子,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几两放进去。
二十两银子,这样应该够她做个小买卖了。
次日吃过早饭,苏有容就去与顾母商量,想要租个店铺。
“租铺子?”顾母下意识的摇头:“我们的钱不够吧?”
苏有容把银子拿出来:“这几天卖棉布挣了些,加上之前还有一点,租个铺子做个小生意应该没问题。”
“这是多少银子?”
“二十两。”
顾母拧眉:“二十两能行吗?我记得之前我的陪嫁铺子,一年的租金就要上百两了,这里就算便宜些,应该也不会太低吧?”琇書網
苏有容笑道:“这儿哪能和京城比,我之前听人说过一嘴,一间地段不错的店铺一年的租金也才几两银子。剩下的十几两,刚好可以买工具和装修。”
“你想做什么生意?”顾母问:“家里地棉花不多了,这棉布生意做不了多久了。”
这个苏有容早就想好了:“我想着,衣食住行是人最离不开的,做生意最好是做和这四种有关的。衣住行需要的本钱都太大,还是做吃的生意最好。就算是生意做不起来,我们自家人也能吃,不用怕会积压货物,最多也就赔出去租铺子的几两银子。”
顾母蹙眉思考片刻,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听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就算是赔钱了,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那就行了。”
“娘。”苏有容柔声安抚顾母:“您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您不是也说我做饭好吃吗?”
“嗯。”顾母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始终带着几分哀愁。
在她的前半辈子,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担心家里人吃不上饭,世事无常啊。
苏有容站起身:“那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顾母叮嘱她:“把老三带上,你们两个一起,我放心。”
“好。”
苏有容带着顾行松一起出门去看铺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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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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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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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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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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