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霄看向魏紫的目光越发冷寒,恨不得劈了他。
魏紫喃喃:“小丫头可真能哭,跟水做的一样?”
徐云霄道:“你还不闭嘴!”
魏紫撇了撇唇,眼里的好奇更甚。
只见小丫头抓住徐云霄的袖子,哭得惨兮兮地道:“为什么想要出家当道士?你是想成仙吗?”
“噗。”魏紫实在是忍不住了,喷笑出声。
徐云霄并不觉得好笑,因为他看见徐安然那满是痛楚的眼眸,心里竟然不忍。
他替她擦去眼泪,可手指刚刚触碰到她脸颊,那泪水瞬间滴落在他的手指上。温热的,他却感觉那手指被烫了一下,微微颤动着。
然后他拿了自己准备擦汗的手帕递给了小丫头。
徐安然不接,委委屈屈地望着他,那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清澈极了,眼底的红血丝就像是控诉的恨意一样,他不自觉地检讨起自己来。
好像也没有什么对不住小丫头的,他狠心道:“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是我的事。”
徐安然得到答案,知道前世三叔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和瑞王谋划,而是他自己想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她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的事,是家里的事,是我们家里的事……”
她语无伦次地说,好似徐云霄和那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若不狠狠抓住,怕就要飞了。
魏紫都变了脸色,猜测徐安然是不是对徐云霄动了那种心思?他大概知道徐安然的身世,和徐家没有关系。
其实就算是徐家的亲生女儿,和徐云霄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丫头才多大,真的懂男女之情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突然一声暴喝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徐安然被吓得一愣,连忙放开了徐云霄。
魏紫回头看去,发现是徐云登时,有些懊恼地蹙起了眉。
真是在篱园悠闲惯了,竟然没有防备之心,连人都走到花圃里来他才看见。
当即便拱手行礼,说道:“徐二老爷莫怪,是我把安然惹哭了,安然在求他三叔教训我呢。”
徐云登惊疑不定,他看向女儿,见她哭得惨兮兮的,委屈得很。而三弟由始至终站在那里,虽然刚刚由安然抱着,手里却还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刀,他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可远远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他只感觉眩晕感袭来,险些稳不住身。
而且他刚刚连魏紫都没有看见,现在看见了,方想起徐云霄说过,魏紫是魏东海的亲侄子,面色又是一变。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魏紫,僵硬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突兀。
还是魏紫主动请罪道:“我看安然这孩子有趣,忍不住和她玩笑几句,谁曾想把她吓哭了。我在这里给安然道歉,给二老爷赔罪,日后万万不敢再放肆了。”
徐云登连忙道:“小孩子家家的,如何使得?”
魏紫浅笑着道:“我也是就仗着和云霄熟络,拿安然当家中的小辈打趣,二老爷来篱园是有事和云霄商议吧?那我先走了。”
徐云登想要留他,又不知如何开口,便朝徐云霄看去。
结果徐云霄面色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意刚刚他竟然贸然惊呼,只是毫不客气地对魏紫说道:“下次你再敢把安然惹哭,就不要再进篱园了。”
魏紫轻嗤,就知道徐云霄会把锅推给他。他认命地背起来,还一脸诚恳地对安然道:“别哭了,刚刚我是说谎骗你的,你三叔好得很。”
那句“好得很”,多少蕴含深意了。
徐云登愕然,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谁比谁更说得上话,看见魏紫走了以后,他才问着徐云霄道:“他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反倒把安然吓到了?”
徐云霄反问道:“二哥上来干什么?连个传话的人也没有,青松真是越发不顶用了。”
站在林荫中的青松双膝一软,险些跪下。
徐云登见他这般不客气,讪讪道:“明安堂要摆宴,我怕你不肯去,特意上来叫你的。有安王在,还是在娘住的明安堂,你不好缺席的。”
徐云霄冷嗤道:“安王算什么东西?”
徐云登吓得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了才道:“你不在朝堂为官,不知道底下的人都在左右逢源。得罪了安王有什么好处,现在朝堂里有不少他的支持者。二哥知道你有瑞王护着,但我和大哥没有啊,你就当给我和大哥一个面子,去明安堂吧。”
徐云霄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安然。
小丫头已经不哭了,不过身体还时不时抽一下,低垂着眉眼,一身颓然,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明媚和欢喜。琇書網
他淡淡道:“二哥先去吧,我哄哄然然再来。”
徐云登傻眼?他听见了什么??
哄然然??
“这……”不太合适吧?他想说,抬眸就对上三弟那幽幽冷光,似乎正泛着不满。
他顿了顿道:“那好吧。”
徐云登一边往回走,一边挠了挠头,心想叔叔哄侄女,是应该的吧?既然他这个当爹的不会哄,那弟弟代替他哄也是正常的吧?
可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一样,糊里糊涂就走回去了。
园子里,徐云霄放下剪刀,不远处候着的龚嬷嬷端了水来给他净手。徐云霄道:“先给然然洗漱。”
龚嬷嬷垂眸,恭敬地应声,当即便招呼迎茜和迎荣忙活起来。
小丫头那不施粉黛的小脸很快就清晰干净了,头发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衣裙上连条皱褶都没有。只是被帕子擦拭过的肌肤泛着红,稚嫩中透着娇弱,像是不堪触碰的花瓣一样,娇气得很。
眼眶也还是红的,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有置气,有不解,还有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
徐云霄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他问道:“舍不得我离家?”
徐安然娇嗔道:“谁舍得?我舍不得,祖母也舍不得,你不信就去问问好了。不过你不去问,我也会去告状的。”
“总之,你休想撇下我和祖母。”
她说得理直气壮的,红红眼睛里堆满了不甘心。
徐云霄疑惑地想,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和她是一样的,都跟徐家没有血缘关系,反过来却靠着徐家的姓氏活着,所以才这般依赖于他?
可瞧着小丫头那再次浮起的泪光,清澈极了,一丝晦意也藏不住,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必要多想,其实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他站起来,走到小丫头的身边去,看着她红红的脸颊爱怜道:“走吧。”
徐安然明知故问:“去哪儿?”
徐云霄笑着道:“不是要去跟你祖母告状?”
徐安然跺了一下脚,无奈又气愤地道:“你就仗着自己是大人了,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揍你!”
徐云霄哈哈大笑,那笑声穿透林荫,飘荡着远去。
徐安然追着去,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在林荫透下的碎金光里漫步,男子潇洒,女子娇俏,不禁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
树梢上的鸟儿展翅,飞向了更广阔的蓝天,鸣叫声轻快极了。
龚嬷嬷抬首,仿佛看见笼罩在篱园上空的阴霾似乎被撕开了一角,久违的阳光洒落,让她嗅到一丝明媚欢快的暖意。
三爷对六姑娘的感情还是很不一样的。她想着,嘴角的笑容深了几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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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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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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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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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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