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呵!
这就是祁钰和她打的赌!
“祁钰,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她不敢在这多呆一秒,更不敢回头迎上他的眼睛。
丛榕低着头想从门缝边挤过去,下一秒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衣领。
从母亲病房出来时他就听到了楼梯间传来的争吵声,等他靠近时正好看到丛榕一把手甩开了祁钰的身体。
季霆秋愤怒地双眼几乎要喷火,他的力道太大几乎要将她提起来。
丛榕的后背被生硬的挤到坚硬的墙壁上,肩胛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逼使她咬紧了嘴唇。
“为什么要推她?说!”
季霆秋狠狠的瞪着她,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
“我没有!”丛榕别过头垂下眼睑。
“丛榕,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要让祁钰走开?
活的腻歪了是吗?”
季霆秋盯着与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连连逼问。
厌恶之情几乎要从眼中溢出。
丛榕被他的问题刺痛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她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她自嘲笑了一声,
“我就是仗着你母亲撑腰欺负她怎么了,你想杀了我随意,不敢动手就让开!”
丛榕突然回头正对着季霆秋的眼神,眸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是季霆秋正在追杀的小姐。
能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呢?
有祁钰在,季霆秋肯定不会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下孩子。
这和他痛恨的季峥又有什么区别?
“丛榕你死了这条心吧!”她在心里默念,一把推开了男人的身体。
此时,台阶下传来祁钰的抽泣声,
“霆秋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在门口看看伯母,丛榕也是为了伯母好。我自己没抓稳她的手,你扶我去急诊那里上点擦伤药吧。”
听着祁钰楚楚可怜的声音,季霆秋眼睛里全是心疼。
他望向丛榕的脸色也愈加加难看。
她那事不关己的的冷漠疏离在季霆秋看来格外刺眼。
“站住,给祁钰道歉!”
丛榕被台阶下的女人恶心的刚想逃走,手腕处再次被季霆秋大力握住。
好疼~
她刚愈合的伤口算是废了。
“我让你道歉!”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阴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与压迫。
“祁小姐对不起,季先生对不起!你们未免太把我当回事了。”
砰
安全通道门尖锐刺耳的推拉声响起,丛榕甩开了被季霆秋禁锢住的大手。
这人怎么就是看不懂呢。
明明是一双曾在黑夜中温柔得为她敷药的大手。
怎么今日却冷的让人心寒。
她来到华安月的病房门前,抹掉了眼角的泪滴。
楼梯间内季霆秋将祁钰抱起沿着楼梯台阶往下走。
他的脑袋里全是丛榕刚刚眼中的冰冷与不屑的神色。
季霆秋觉得她好像一条放弃了挣扎的鱼,又变回了他们刚认识时的样子。
“霆秋,你怎么不说话,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抱你去消毒。”男人敷衍的回道。
祁钰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将头埋在男人的肩窝处。
她的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神色,季霆秋刚才的反应她很是满意。
病房内,
为了遮盖猪身上的鞭痕,丛榕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套装来到病床前。
床上,半仰卧着的华安月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丛榕的眼泪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
“月姨……,我来了。”
华安月吃力的抬起眼皮,见到是丛榕,混浊的眼珠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榕丫头,你出差回来了吗?妈等你好久了,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啊,
秋儿和我说你被提拔了需要去外省交流合作,是这样吗?你和妈说实话,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华安月看着丛榕神情颓废没有之前的活力,她忍不住太高了嗓门。
“妈,没有,我就是太想你了,我们领导非要我去出差然后回来带一带新入职的员工,我也不好推脱,妈,你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这么多,一会我找霆秋算账,敢亏待您我饶不了他!”
她的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
丛榕望了一眼提着饭盒走进来的季霆秋,手心紧了紧便迎着他走去。
“你说,你是不是亏待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的一身肉粉色运动服艳丽又亮眼,扎着高马尾的样子像一名大学生。
季霆秋足足愣了两秒忘了回答。
只可惜她的内心与外表的干净纯洁的样貌不符。
“榕丫头你怎么穿的这么宽松了?”
等到丛榕与季霆秋站在一起时,华安月才察觉到丛榕的衣服和季霆秋的西服很不搭。
难道?
华安月的眼中突然有了亮光,她激动地声音哆哆嗦嗦的向丛榕问道。
“榕丫头你不热吗?是不是怀孕了?”
丛榕闻言身子一怔,不敢看她失落的神情。琇書網
“妈,还没啦,但是医生说我不能再穿紧身的对怀孕不好。”
她的确怀孕了,肚中的孩子有可能就是月姨的孙儿。
可是丛榕知道自己不能说。
华安月有心也护不了她一世。
待月姨一走,季霆秋知道真相后必然会杀了她和孩子。
正如刚刚在楼梯间里,他那不分青红皂白眼中只有祁钰的样子。
“哦,哦这样啊,那妈等你们的好消息。”
华安月眼中难掩的期待落空后的落寞。
“秋儿下周末就是你俩的结婚典礼了,带着榕丫头试婚纱了吗?”
“妈,等霆秋忙完工作再带我去也来得及,您别催他。”
丛榕满脸笑意的看着季霆秋,装作害羞的样子摇晃着他的胳膊。
“先成家再立业,秋儿把工作放一放,妈等不及了。”
华安月没有说谎,她自己的身体走到哪一步了非常清楚,很可能熬不过两个月了。
“知道了妈,我尽快去办。”
季霆秋恭敬的回应着母亲。
他不仅侧头望了一眼她。
为什么丛榕能让母亲开心,祁钰不能?
母亲从来没有解释过原因,只是坚决反对他和祁钰交往。
“榕丫头过来,妈给你一样东西,戴上它去试穿婚纱。”
华安月朝着丛榕勾了勾手,随后从耳后取下了一对水滴澳白珍珠耳坠放到了丛榕的掌心。
“这个适合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戴着。
将来如果我有了孙女就告诉她是奶奶给的嫁妆,有了孙儿就传给孙媳妇吧,记得带他们经常来坟前看看我啊,丫头!”
丛榕杏眼泛红,眼底的泪水越蓄越多,最终化成一行清泪。
“妈,我给你种在家里的绣球花开了,像仙境一样,等我结婚那天我推着你回去看看好吗?”
母女俩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忍着泪意,久久不舍松开……
随着病灶继续恶化,回天乏力,华安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丛榕轻轻地将她被紧握住得手抽出。
季霆秋站在窗户边,他的脸隐在背光处,只是静静地看着病床一侧的女人。
她轻轻拂过母亲的满头银丝,将碎发给她整理到耳后,最后细心地为华安月盖好薄被。
做完这一切后,丛榕径直走向病房门口,没有再看季霆秋一眼。
季霆秋注视着她决绝冷漠的背影,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
医院门诊楼前的停车场,丛榕买了一杯豆浆心不在焉的咬着吸管。
死者为大,她不想让华安月带着遗憾离开。
这样的她就像一个骗子,辜负了月姨对她所做的一切。
可,季霆秋的狠辣她也是见识过的。
丛榕一时纠结该不该坦白。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出一步,直到视线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推着轮椅上的女人在距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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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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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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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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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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