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小心别洒了。”刘岚笑着应了,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她,上面是一砂锅斑鸠明目汤。
“好嘞。”
何雨水小心翼翼的接过,迈开轻快的步子朝正中的小包间走去,她此时的心情是极好的,因为今儿个晚上最爱的景略哥陪着聂主任来吃饭了嘛,自己的境况他等会儿就能知道了,唉,可是现在聂主任一口气任命了五位副主任,也不知道景略哥现在能不能说的上话,何雨水心里还是有点小忧虑的。
小包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何雨水直接用胳膊肘轻轻的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嘴里同时喊道:“斑鸠明目汤来喽。”
“哟,这个好,来,快放中间,大伙都好好尝尝。”接她话的是聂崇武,这会儿正坐在主位,伸手笑着招呼道。
话说聂崇武感觉轧钢厂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局面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很有必要和自己的心腹与副手联络一下感情,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饭局。
符景略看见端菜的人是何雨水极为诧异,稍一琢磨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多半是思政科的科长见蔡万钧被安排扫地去了,妄自揣测聂崇武的意思而落井下石,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嗯,确实不错,很鲜啊。”作为聂崇武的第一心腹,闵世光当仁不让的拿起调羹舀了满满一勺子的汤放进嘴里,喝完后还咂了咂嘴。
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符景略看着这一桌子的人暗自感叹,聂崇武的心机果然很深,前保卫处长闵世光、采购处副处长项海川、后勤处长潜智勇、宣传处长余峰鹤、财务处宋处长,连带着自己,
都被他任命为了副主任,前三者不是他的心腹就是真心投靠他的,后两者是他故意明升暗降,主要是为了更好的掌握财务处和宣传处,而自己嘛,就是个吉祥物,同时也是他的后路之一。
作陪的人还有聂兆斌和于海棠,主要负责倒酒和活跃气氛,看这两人自来熟的样子多半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是了,杨为民现在估计也倒大霉了,于海棠这样的人不另攀高枝才怪,这下好了,还能搭上個嫩小伙,聂兆斌多半经不住她的诱惑。
何雨水轻轻的放下砂锅,抬头看见最爱的景略哥已经发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微微一笑,拿起托盘转身就走了。
众人品尝过斑鸠汤后又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觥筹交错,符景略是不怎么能喝酒的,也不喜欢喝,自顾自的尽挑好吃的往嘴里塞,对他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苦笑了一声就由他去了。
这顿饭局本来就是联谊性质的,没人不开眼提正事,也不适合提,大伙儿也乐的吃吃喝喝,大半小时后,饭局就散了,符景略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待众人出了食堂大门后,又转身回了后厨。
看见何雨水一个人孤独的站在水龙头边洗盘子,符景略感觉有些心疼,快步走过去和声问道:“你调过来有多久了?”
听见景略哥的问话,何雨水开心的笑了,柔声回道:“也没多久,就这几天。”
“你咋不和我说呢?”符景略小声埋怨道。
“我……我怕你和我划清界限啊。”何雨水吞吞吐吐的说道。
“屁话,我是这样的人吗?”符景略说了一句粗口。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你现在前途光明,还是不要为了我的事遭了聂主任的恶感。”何雨水体贴的说道。
“呵呵,你懂什么,伱充其量就是个小虾米,人聂主任根本就不会关心你的事,这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不过现在出了这档子的事,招呼还是要和他打一下的,行了,明天等我的好消息吧。”符景略微微冷笑,和声训了一句。
“明白了,谢谢景略哥。”何雨水心里暖暖的,高兴极了。
“不客气,对了,你哥呢?”
“在库房休息。”
“他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一下。”符景略又埋怨了一句。
“嘻嘻,是我不让他说的。”何雨水更开心了。
“行,既然来了就站好最后一班岗吧,我先走了。”
“好嘞。”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符景略牵着女儿的手和媳妇儿去公园溜达了一圈,心里惦记着段大老板的嘱托和何雨水的事情,就骑车来到了轧钢厂。
路过公告墙时看见聂兆斌和刘光天领着一帮青工兴冲冲的往外走,猜到可能是许大茂已经给刘光天透露过消息了,故作不解的和徒弟寒暄了一句:“小斌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哦,也不去哪,我带着他们出去拉练一下。”聂兆斌的保密意识还是很强的,挠了挠头憨笑道。
“行,那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啊,别太累了。”符景略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诶。”
符景略目送着这一帮人离开,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最好打起来,打它个头破血流。
这个时候聂崇武正端坐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材料,是关于轧钢厂的前大股东娄廷瑞的,上面记着他安排的代理人这么些年来领的一笔笔的股息,看着纸面上那一串串的零聂崇武的心禁不住怦怦直跳,呼吸急促起来,当然,眼睛也开始慢慢的泛酸。
未几,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轻轻的敲响了,聂崇武连忙将材料合上放进抽屉里,沉声应了一句:“进。”
符景略打开房门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看见聂崇武躺靠在办公椅上,脸色还有些异常,心里难免好奇,但秉着能不多事就不多事的原则,笑道:“主任,您现在忙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哦,是你呀,不忙,找我有事吗?”聂崇武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材料上,像是刚看见符景略似的,勉强的笑了笑。
“也没啥事,就是想和您聊聊天。”符景略随手将房门关好,微笑道。
“行,我也想和你聊聊,那咱们坐下说吧。”聂崇武伸手指了指墙角的大沙发,自己也跟着起身。
“诶。”
两人斜对着坐好后,符景略主动掏出牡丹烟给他敬了一根,又划上火柴帮其点着了。
聂崇武淡淡的吸了两口,吐出烟圈,随意的问道:“最近怎么不开小吉普上下班啊?”
符景略苦笑了一声,解释道:“我那儿天天有小年轻看电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也是。”聂崇武理解的点了点头,“对了,你今天过来想说什么?”
“唉,也没啥,我感觉现在的工人有些闲,这样放任自流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时间短一点倒也无所谓,要是长了,咱们大家吃什么?”符景略旁敲侧击道。
“是啊,我也头痛啊,这工人不能闲着,一闲就容易出事,技术还会退步,机器也一样,要是不转了也容易生锈。可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难啊。”聂崇武点了点头,要是真把这么大个厂子弄坏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任,这上面的文件可没明文规定不准咱开工啊,至少里面还有‘促生产’的字样。”符景略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鼓动道。
“咝……还真是哦,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做?”聂崇武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符景略说的没错。
“先组织愿意上工的人把机器开动了再说。”符景略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那这些不愿上工的人怎么办?”聂崇武心中还有很大的顾虑。
“这个好办,组织他们学习,让思政科的人天天给他们上课,一天8个小时,这可比上工舒服多了,我想他们应该没啥意见吧。”符景略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好主意啊,行,就这么办吧,下午咱们几个人开会讨论一下。”聂崇武笑了,这下面子和里子都有了,心中的顾虑顿去。
“好。”
“对了,娄廷瑞你熟不熟悉?”聂崇武突然问了一个很不相干的问题。
“娄廷瑞?谁呀?”符景略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故作茫然的反问道。
“就是许大茂前妻的父亲。”聂崇武笑着解释道,其实许大茂的事情在轧钢厂这些头头的眼里根本就不是秘密。
“哦,是他呀,听说过,怎么了?”符景略立刻装成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暗忖自己两年前和他家来往的确实频繁了点,可那时自己还是个无名小卒,更何况人家早就跑路了,压根儿就不相信聂崇武能查出什么来。
“哦,没什么,我想着你和许大茂住一个院,多少能听说一些他的事情。”聂崇武还真没把符景略和娄家联系起来。
“这样啊,我听说刘海中和许大茂的父亲是好朋友,也许他可能知道些什么。”符景略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现在傻柱和季仓满辞了院里管事的职务,刘海中知道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肚子里正憋着坏想上来,眼下正好给他找点事做。
“刘海中?行,我知道了。”聂崇武自然知道刘海中是谁,他造谣生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主任,那个……我……”符景略又给聂崇武敬了一根烟,故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哦?有啥事不妨明说嘛,跟我还见外。”聂崇武大方的扬了扬手。
“其实……其实我想给何雨水求个情。”符景略微微低了低头,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
“何雨水?呵呵,你是说傻柱的妹妹吗?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不过现在思政科她是不能待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聂崇武昨晚一看见何雨水亲自过来端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蔡万钧专门从棉纺厂带过来的人,他自然认识,现在符景略求上门来了,这个面子肯定要给。
“诶,谢谢主任,眼下我们电影院正缺人,您觉得调她过去怎么样?”符景略立刻面露喜色,笑着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我没意见。”电影院一个边缘附属部门,无伤大雅,聂崇武都懒得过问。
“诶,谢谢您,那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忙去了。”
“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
符景略出了办公大楼后就去后厨找何雨水通报了这个好消息,何雨水听完大乐,电影院虽然比不了思政科坐办公桌,但也比在后厨择菜洗菜搞卫生强的多。
“景略哥,那我去了电影院干什么呀?”何雨水兴奋的问道。
“这个嘛……先帮忙搞搞卫生吧。”符景略不好意思的笑道,眼下电影院卖不了票,一天到晚的接待小年轻连轴转,搞卫生就成了最大的活了,连沈隽怡都会去帮忙。
“行,我去。”何雨水知道最爱的景略哥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现在又能和他在一起工作,心中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先挺过这段时间再说吧。”符景略又好言安慰了一句,何雨水还真不好安排,现在电影院缺了检票员和财务科长,她哪个都不好干。
“嗯。”
“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看我的表现吧。”傻柱这时就站在妹妹身侧,一脸感激的冲符景略拱了拱手。
“哪儿的话?其实雨水的事你早该告诉我了,她也是我的妹妹呀。”符景略故做不满的说道。
“嘿嘿。”傻柱憨笑着挠头,为聋老太太的小算计感到愧疚。
“好了,我现在要去上班了,雨水下午就到我那儿去报到。”
“诶,景略哥,那我送送你。”
“也行。”
……
午休过后符景略扶着自行车正要出门上班,忽然看见刘光天被两个轧钢厂的青工扶着一瘸一拐的穿过垂花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鼻青脸肿的刘光福,顿时愕然,忍住笑意支好车子快步迎了上去,装做很关心的样子和声问道:“光天,你这是怎么了?拉练的时候摔伤了?”
刘光天连连摆手,实在说不出口,难道能说自己打架的时候冲的太前,被人暗算了,差点被打折了腿,这不是平白在您符主任面前丢面子吗?
两个青工许是被人叮嘱过了,和符景略打过招呼后也没有解释。
符景略又看向刘光福,和声问道:“光福,你呢?不会也是摔倒了吧。”
“不,我不是,我是不小心撞到门上了。”刘光福弱弱的找了一个借口。
“是吗?受伤了就好好的在家休息。”符景略忍住笑意,随便叮嘱了一句。
“诶,谢谢符主任。”
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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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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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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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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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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