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疏影在房内转了转,狐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采薇说:“姐姐还要蒙骗妹妹,难道非要等明年生下小叶子才肯认账!我看你还是去找义父义母做主,快把婚事定了,赶紧拜天地成亲要紧!”
采薇面色陡变,怒斥道:“你这小妮子!太小瞧姐姐为人,不信你用心看看这个!”采薇说完撸起了长袖,露出来半截雪白的玉臂,只见上臂上肌肤如雪,有一枚殷红的守宫砂分外醒目。
孙疏影面色一红,忙笑着对采薇欠身赔罪:“姐姐请原谅妹妹出言无状,妹妹冒失了!但昨晚那女子鹊巢鸠占,肯定和巽哥儿有了夫妻之实,但却没了这女子踪影,倒是很让人费解!这中间必定另有缘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哪?”
孙清浅转身拉了拉孙疏影与采薇道:“今天就要离开锦官驿到重庆府去,我们找空子好生问问那花心大萝卜就知端的,这地儿不能呆了,这屋里的味道好生恶心!”孙清浅说完拉着两女匆匆离开了东厢房。
次日,众人在两江码头登了船,船队浩浩荡荡沿岷江顺流而下,两岸青山相映,春光正好,山上一片葱茏,两岸桃花掩映山岗、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姹紫嫣红,风景煞是喜人。
一路上,叶巽与三女本同处一船,相对时大家都是欲言又止,心里存了芥蒂,有些话儿终究是难于出口,但不说出来却又心痒难当,一时日常相处不免有些尴尬,浑然没了往日谈笑风生的模样,阿波在一旁见了好生奇怪,几次相问,这些男女情事大家当面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刀莲芝与众女在甲板上指点着两岸春光,惬意无限。却一直不见叶巽与阿波的身影,不禁问道:“这哥两个自上了船就闷在船舱里,不知道又搞啥古怪?”
采薇与孙疏影对视一眼,面色微红,不置可否,而孙清浅却莞尔一笑道:“干娘!是巽哥儿遇到些难解的事儿,正与阿波排解哪!”正说话间,只见叶巽却已急匆匆从船舱里走出来,对着众人尴尬一笑,慢吞吞走到了采薇面前说:“采薇姐姐,在下有些事儿要和你商议!”说完也不待采薇答应,已牵着采薇的袖子向顶舱走去。
采薇慌乱中面色一红,急切中低声说道:“巽哥儿!有事慢慢说,这么猴急做什么?”却听孙清浅在背后笑道:“采薇姐姐,巽哥儿学会疼人了,有川中美味你们可不许偷吃,小心我影姐姐知道了生气!”
孙疏影听了伸手就去撕扯孙清浅,“你个鬼丫头,没得丢了咱府里门面,满嘴胡说八道!”采薇进了船舱,隐隐听了面色更红了,急声对叶巽说:“巽哥哥,你有事就说,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笑话!”
叶巽放开了采薇衣袖,眼眸如水盯着采薇道:“姐姐!我昨晚被人下了迷药,唐突了姐姐!我知道姐姐对我好,我叶巽也忘不了姐姐的好!”
采薇面色一囧,慌乱中面色一正失声道:“巽哥儿!你昨晚中了毒!快让阿波帮你解毒!现在感觉咋样?”
叶巽面色一红嗫嚅道:“我昨晚被人吓得江湖春药,昨晚姐姐已给我解了,就是唐突了姐姐,希望姐姐不要怪罪,到重庆府我就让爹娘为我们操办婚事!”
采薇面色一红,纤纤玉指将胸前长发缠了数圈,双眸中珠泪泫然欲滴,低声道:“昨晚为你解毒的却不是我,浅浅昨晚为春雷惊醒,被浅浅叫到了她房里与她作伴,我昨晚并没睡在东厢!为你解毒的却不是我,你难道不知道?”
叶巽不由瞪大眼睛,失声道:“不是你?那昨晚东厢里女子是谁?我朦胧中觉得明明是你呀!”
采薇轻声长叹一声道:“造化弄人!我的心意你也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不过她如此鬼鬼祟祟行事恐怕也未必是好人,天知道这当中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呀?”
两人说话功夫,只听孙清浅在甲板上叫道:“巽哥儿,采薇姐姐!你们两个在舱里干啥哪?你看船儿转弯进了大江了!到宜宾码头!该下船了!”两人听了忙慌忙走出了船舱,只见和亲王坐船只已靠了码头,一连三声号炮声响,只见码头上人头涌动,兵士盔甲鲜明,当地官宦士绅已在码头上迎候和亲王的船队了。
次日一早辞别宜宾当地士绅,船队在宜宾换了当地水师兵船,江流变阔,船行更快,大队人马分乘五艘大木船扬帆向重庆府进发,当日西北风正紧,顺风行船,大江江流迅疾,舟船如飞,行舟不到三日,船队就靠到了重庆朝天门码头。
和亲王从京师远赴西南巡视,这是四川数年难遇的大事,川中自总督黄廷桂以下大小军政官员都闻风而动,和亲王一行人马入住钓鱼城兵营。前来拜谒和亲王的大小军政官员络绎不绝,宴请应接不暇,叶巽与阿波等人乐得躲清闲,躲进了臻道书院里处理杂务。
到了书院,阿波从外面匆匆赶来,对叶巽说:“师兄!和亲王忙着处理应酬,咱们难得空闲,京中飞鸽传书说杨雨亭叔叔的灵柩要迁到重庆府故里,这两日杨振川叔叔一行也快到重庆府了,咱们是不是去杨家村先带人收拾一下,那宅子荒了数月,咱们带人去清扫一下,免得杨震川大叔与芷蓝、蕙兰与小焕到了来不及收拾!”
叶巽听了心中一喜说道:“大家都在船上闷了多日,俞三带着爹娘去了城里采买,咱们就带了采薇与影儿姐妹同到杨家村去收拾一下,乐得清闲自在!”Χiυmъ.cοΜ
阿波接道:“孙家姐妹去城里拜访慕义公府里一位重庆故交,只有采薇姑娘到书院听先生上课去了,我差人请回她来!再让蔡青带两个船上兄弟帮着收拾!”
不一刻,采薇带着贴身丫头采琪到了,胡通办给四人安排了四匹快马,不消一个时辰,四人就到了杨家村上面温塘河沟,四人沿山道驱马前行,只见山道两旁山峦起伏,林壑幽美,远望山形嵯峨,俯瞰山峡幽深,碧空如洗,碧波如蓝。
采薇轻轻赞叹一声:“这地儿真是个神仙居处,倒是强似花鸟岛!居住在此山,也不枉人空活一场!”
阿波听了却嘻嘻笑道:“这地方再好,没有可心人儿陪着,终究无趣是吧采薇姐姐!”说完瞥了叶巽一眼。
采薇轻轻扫了叶巽一眼,面上一红悠悠说道:“偏偏就你是个知情识趣的,浑不似那人像个傻子!”
阿波嘿嘿一笑:“姐姐说这话我却不信,我听说师兄那晚被下了药,虽然神志不醒,但却对姐姐一直念念不忘!大概是古人说的情到浓处语转稀吧,姐姐,你可不要辜负了我师兄一片痴心呀!”
采薇面上一红,轻轻啐了一口道:“谁知道你师兄想的是谁?也许他自个也不清楚吧!是呀,巽哥儿,你那晚的枕边人是谁呀?”采薇说完,自己忍不住却先笑了起来。
叶巽转过面去,往坡下的杨家村院落便走,口中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没良心的,我被人下毒算计了,你们不来帮忙,却只知一味玩笑取闹,懒得理你们!”说完径自向坡下便走。
“师兄!你看,杨家不是没人吗?怎么那院落里却飘出了炊烟?”阿波望着杨家院落,用手指着坡下叫道。
叶巽看了一眼,惊声道:“也许是蔡青早早带人到了,先行做起了午饭!”随即就惊声道:“不对!蔡青也是初次到这里,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了杨家?”说话间,只听相邻的院落里已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子的哭泣声。
阿波面上一滞,急声道:“是芷蓝、蕙兰的哭声,她们来得好快!原来她们早已扶着杨叔叔灵柩回来了!”四人慌忙牵着马匹急急走下坡,向杨家的石头小院走去。
叶巽推开院落大门,只见芷蓝蕙兰正一身缟素,对着院落正中的杨雨亭牌位上香跪拜,阿波与叶巽与杨振川见过礼,见了悲从中来,也不多话,忙到杨雨亭牌位前上香参拜。
芷蓝抬起了泪眼,看了两人一眼,又回头深深看了后面的采薇与采琪一眼,止住悲戚,和四人搭话,大家说起别后经历不胜唏嘘。
原来杨振川得到兄弟身亡辽东的消息后,就孤身赶到辽东长白山野狼谷,在任狂协助下起出了杨雨亭灵柩,火化后带到了京城,到京城芷蓝与蕙兰又随了杨振川一起坐船把灵柩护送到了杨家祖陵安葬。谁知今日刚刚安葬完毕,叶巽阿波却赶了回来。
“巽哥儿!这就是你在花鸟岛结识的那王府格格,你攀上了高枝不会忘记了还有我芷蓝妹妹吧?”蕙兰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光彩照人的采薇两眼,瞪着叶巽说道。
“蕙兰丫头!来的都是客,有话好好说,这可不是我们杨家待客之道!都请到房内坐下慢慢聊!”杨振川见情形不对,慌忙站出来打圆场。
“巽哥哥!阿波,你们和杨大叔多日不见,你们先叙叙旧,我见这杨家村风景如画,我和采菊四下转一转!”采薇和杨振川见过礼,见情形好生尴尬,就摆手告辞出了院落。
走出院落,采薇望着群山一片葱茏,山涧中雾霭缥缈,虫鸟啁啾,不由地长长叹了口气,采萁默默跟在她身后也不由得心生惆怅,只能看着采薇对着这群山发呆,就凑到采薇面前说:“姑娘!我有一句不得体的话不吐不快,希望姑娘不要生气!”
采薇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轻声道:“哦!你有什么话说?吞吞吐吐的,全不似往日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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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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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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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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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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