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卫茗徵为柳家与李家平反后,柳嫣才能光明正大地从贱籍恢复成良籍,离开平康坊。
卫茗徵倒是比较大方,虽然柳嫣在平康坊待了好久,也没等来莫问心口中所说的“莫问礼”,但卫茗徵还是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安置费,连带着敲打过她要保守秘密,柳嫣也都应了下来。
之后,她便拿着这笔钱,和巡防营的曹淼曹校尉,在长安城的南边寻了个坊,买了房子后安了家。
为什么不去曹家住?原因很简单,曹将军听说大侄女有余桃之好,还和一个教坊司出身的罪人之女眉来眼去好几年——虽然柳家和曹家原本也是姻亲,但还是气得他差点和曹淼断绝关系。
原本曹淼要惨遭家法伺候,没想到的是,新帝御驾亲征,竟然直接把曹将军调进了金吾卫,而校尉曹淼则因为人事提拔,到了城南巡防营做郎将,成功地和她叔叔一南一北,避免了一场叔侄大战。
“阿嫣,如今我升至南营中郎将,军饷也是能养得起你我二人的,你只管在家中安心操持,外面一切皆有我。”曹淼好不容易能和心上人一起生活,又怎会因为家中族长的反对而放弃,因此毅然决然地从曹家搬了出来,和柳嫣住到了一起。
柳嫣原本无望的生活也变得甜蜜了起来,不过曹淼虽说要养她,柳嫣却觉得二人往后一起生活,也不会有个孩子,还是要尽早做打算。
因此,除了精打细算地操持生活,她也会做些如抄书、刺绣的活儿来补贴一下家用,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倒也还算甜蜜。
“阿嫣,我今天领人巡逻时听说了,靠山王好像回京了!”曹淼晚间回来时,兴奋地和柳嫣说道。
柳嫣一听,也是心头一喜,她赶紧把压箱底的几幅古董字画掏出来,包好了后打算过几天到王府送礼去。
因为卫茗徵在赦免她时,曾亲口告诉她,是靠山王请求她为李家翻案,才连带着柳家的案子也能重审的,所以某种意义上讲,莫问心救了柳嫣两次。
一次让她免于失贞,还顺带救了曹淼一把,第二次便是翻案,能让柳嫣这个罪臣之女能光明正大地离开平康坊,获得新生。
柳嫣一直想登门拜谢靠山王莫问心,她手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只有这几幅古玩字画,还是曾经柳家抄家时,被参与抄家的士兵贪污走,才得以遗留下来的。
后来那贪了字画的士兵赌钱赌输了,拿这字画到当铺抵债,被她用青霄楼挣来的银子从当铺里赎了回来,才能在她手里留存。
“阿淼,你说我要不要再添置几样东西……”柳嫣说着说着又面露难色,人家靠山王现在可是皇上的君侍,陛下盛宠之下,又是赐府又是封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真能看得上她手里的东西吗?
见她神色骤然黯淡,曹淼便知爱人又忧虑上了,赶忙劝道:
“我听闻王爷曾在肃州外为平民百姓力战北洲人,封王后也常常替圣人隐没于民间,体察民情,可见这莫问心也是个侠义心肠的,不是那看重金银之人。咱们感激王爷,记着王爷的恩情,礼数周到才是最重要的,想必王爷也不会在俗物上计较些什么。”
柳嫣这才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这档子事,又怕唐突拜访王府,搅扰了靠山王的清静,一时犹疑不定,也没能立刻去见沈飞阳。
沈飞阳可不知道这回事,她早就把平康坊的青霄娘子忘到了九霄云外,最近她虽然回了京城,白天要带孩子,早起出去带了莫讲因练功,下午回去又要看卫甯诗的课业,到了晚上还要伺候女帝陛下,一天之中行程几乎排满。
还是卫茗徵看她围着小孩团团转时心力交瘁的样子,便劝她不必如此绷紧神经,若是累了,就带着徒弟去郊外玩一圈,正好也踏青狩猎,放松心情。
至于卫甯诗嘛,她年纪还小,况且又是一国皇太女,出门光是准备仪仗就麻烦死了,卫茗徵怕沈飞阳被各种规矩拘着,玩的不痛快,便叫她只管带着徒弟去玩,不用管家里的孩子。wWW.ΧìǔΜЬ.CǒΜ
沈飞阳觉得很有道理,晚上含泪压着女帝陛下多练半个时辰的彭祖术,第二天一早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地出了宫,跑到靠山王府门口要了两匹马,顺便叫徒弟起床和她出门玩去。
结果这一大早出门,差点造成交通事故,莫讲因骑的小马被一条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的大黄狗吓了一跳,差点撞上刚提着篮子准备出去买东西的姑娘,沈飞阳赶紧揪着莫讲因下来给人道歉,没想到那姑娘愣了好久,打量了沈飞阳半天,竟扑通一声跪下了。
“恩公!”柳嫣站原地打量了半天沈飞阳,差点没认出来,因为沈飞阳不仅摘了眼罩,面皮都白净了不少,她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沈飞阳大惊,赶忙将柳嫣扶起来:“姑娘这是何意?你我何时见过……”她抬头打量了一番,真不认识,听声音好像耳熟,但也想不起来是谁了。
“恩公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青霄楼的柳嫣啊。”柳嫣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没什么人出来,才低声道。
沈飞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嫣娘……不对,是柳小姐,失敬失敬。”她抱拳拱手,行了个武人礼,“讲因,这是柳姐姐。”
“柳姐姐好,刚刚我未曾勒住马儿,可是吓到柳姐姐了?莫讲因给柳姐姐赔礼了。”说罢莫讲因也行礼,柳嫣赶紧掺住了她,笑道:
“小侠士不必与我客气,若非是莫侠士,我如今也无法恢复良籍,理当是我感谢二位侠士才对。对了,二位侠士这是要去哪?若有空闲,不如到我家中吃盏茶再走?”
沈飞阳眼珠一转,心想这柳嫣和六师姐都姓柳,又似乎因李氏翻案得了赦免,说不准是什么亲戚?正好趁机探听一二,便笑道:
“正好我与讲因出门匆忙,现下还真有些渴了,如此就有劳柳小姐了。”
于是柳嫣高高兴兴地将沈飞阳和莫讲因师徒二人请回了家中,畅谈了一番,到成了朋友。后来她与曹淼正式拜堂时也请了沈飞阳来观礼,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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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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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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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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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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