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堂口的堂主姓周,仗着自己妹妹给邹家庄的邹三爷做妾,背靠着邹家的势力,在附近镇子上为非作歹,走私、收保护费、开赌场是样样不落。
因此虽然被敲了一顿肉疼的竹杠,但八百两银子也是拿得出来的。沈飞阳数着这银票,心说这流氓地痞这么有钱,下回要是缺钱花,得再找他们敲上一笔。
她们二人折腾了这半天,也耗了许多时间,等走到邹家庄附近,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眼见天要黑了,但离着邹家庄还有个二十里路的距离,沈飞阳还在考虑要不要先在附近破庙将就一夜,不曾想两匹快马从身后赶来。
跑在前面的乃是一骑着枣红马的绿衣女子,她身后跟着个年轻的男子,身上穿着棕色翻领衫,骑着一匹黄骠马。
沈飞阳走在路上,听见二人骑马过来的声音,原本并没放在心上,而是伸手把离秋月拽了过来,以防她被马冲撞到,然而那骑着红马的女子鬼使神差地一回头,顿时勒住了缰绳。
“吁。”那绿衣女子借着夕阳的余晖,仔细端详沈飞阳的脸,棕衣男子也拨马停下,问道:
“寻枫,怎么了?”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见女子看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不由得脸上一黑。
那女子并未理会她,而是跳下马来,三两步跑到沈飞阳面前,抱拳道:
“阁下可是一文刀客莫问心?”
沈飞阳被她道破身份,愣了一下,见她马上挂着剑,顿时警觉了起来:
“敢问女侠何意?”
绿衣女子听她声音,顿时撩衣服跪下,稽首拜道:
“果然是恩公!恩公请上,受小女子一拜!”
沈飞阳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女侠莫要如此,你跪我可是要折煞我了!”
“恩公莫不是忘了,我是邹寻枫,您在碎叶城时,曾救过我一命啊!”那女子眼含热泪,从地上站起来后又拱手道。
沈飞阳挠了挠头,这才隐约想起有这么号人来,她在碎叶城放跑的那个女子时,一心想着找二师兄,并未仔细看过那女子的脸,因此也不记得对方了。
“原来是邹女侠,幸会幸会。”那骑在黄骠马上的男子闻言也连忙下来,拜会过沈飞阳和离秋月二人。
原来这邹寻枫正是邹家庄庄主的女儿,邹道长的亲妹子。此前因为一时不察,中了玉容教教徒的奸计,一路从这东南被拐卖到了西北碎叶城,正巧遇见了沈飞阳,才得以获救。
她从碎叶城逃跑后,一路流亡到了伊州,恰逢那时卫茗徵率军将伊州收复,她这才借着官道和驿站的便利,这才逃回了家乡。
成功逃跑回来以后,邹寻枫一直记着这“莫问心”的事,想要寻个机会报答对方。
只可惜这邹庄主乍然丢了女儿,一开始是真的吓坏了,根本不敢再放女儿远行,邹寻枫只能作罢,日日为这莫侠士烧香祈福,不曾想今日竟在自家附近见到了莫问心,真是意外之喜。
“我听闻恩公被圣人封了王,又进了宫,还以为恩公要久居长安,再难见到您了。”邹寻枫性格活泼,对着沈飞阳这个救命恩人,也不怎么注重那些规矩。
毕竟在邹寻枫眼里,这莫问心大侠拉得下脸来,能装成女人潜入玉容教,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个坏人嘛。
沈飞阳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笑道:“毕竟我出身江湖,总归是闲散惯了,这才偷偷从长安溜出来。邹女侠可不要和官面上透露我的行踪,我好不容易才能过几天逍遥的日子。”
“呵呵呵,既然恩公吩咐,寻枫莫敢不从,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色已晚,恩公不如跟我先去邹家庄歇息,明早我便引爹爹来拜会恩公。”
邹寻枫只当莫问心在开玩笑,她在海西道这么远的地方,哪里知道长安的事呢,便不疑有他。
此话正中沈飞阳下怀,于是她拱手谢道:“既然如此,便叨扰贵庄了。”www.xiumb.com
就这样,离秋月被沈飞阳安排着和邹寻枫共乘一匹马,沈飞阳自己则运起轻功追在后面,四人不多时便抵达了邹家庄。
因着邹寻枫认出来了沈飞阳的身份,沈飞阳和离秋月便只好以兄妹相称,二人被安排在了邹寻枫的院子里,沈飞阳这才知道,那个一开始看她不顺眼的棕衣小哥,竟是邹寻枫的未婚夫,姓许,名叫许远。
“恩人别和他一般见识,他看见谁都觉得像情敌。”邹寻枫虽然嘴上嗔怪着,脸上流露出来的甜蜜却是难以掩盖的,沈飞阳点了点头,表示了一番感谢,便早早地歇下去了。
有了邹道长的手信,再加上邹寻枫恩人的加持,沈飞阳计划的事接下来运作得十分顺利。
邹家庄的庄主听闻她要借地盖房,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七月廿四沈飞阳提的条件,七月廿六邹道长就回了邹家庄,带着沈飞阳上山相地去了。
当然了,沈飞阳打的也不是自己要隐居的旗号,而是要给“妹妹”离秋月盖房建别院的旗号,邹家庄的庄主自然无不应承。
毕竟他又不知道沈飞阳这个靠山王所谓的妹妹是离楚皇室遗留的公主,只当是靠山王府,要在虎方山附近修别院而已。虎方山嘛,天下文人雅士都喜欢来的地方,靠山王这个长安的王爷来凑热闹,也在情理之中。
八月初,沈飞阳计划的隐居宅院便开始动工了,用了不过一个月,这山上的宅子便建好了,连带着打赏工人的工钱、置办家具、购买材料等等,零零总总,拢共也就花了沈飞阳三百两银子。
剩下的五百两银子,沈飞阳拿了二百两出来给邹庄主做“买茶钱”,除了感谢他的照拂外,也叮嘱他自己在虎方山之事不可外传,邹庄主虽不解其意,却也应了下来。
毕竟靠山王背后可是圣人元狩帝,谁知道是不是皇上派他到这虎方山来图谋什么事呢?对方既然叮嘱他不要说了,他心有疑虑,但也识相地没有去问。
于是在沈飞阳这一番连哄带骗、春秋笔法的说辞运作之下,她终于得偿所愿,在这虎方山安了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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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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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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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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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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