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秋月眼明心亮,刚刚冯小郎看她的眼神自然被她瞧了个一清二楚,她感到厌恶的同时,又忧心起自己会不会给莫问心招来了祸事。
“无碍,长得好看也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那双招子,本就不该往你身上粘。”沈飞阳语气不善,她又不是没看见,冯小郎那眼神着实露骨。
她心想,看冯小郎那副样子,那直勾勾的眼神,不是憋着想当西门大官人,就是要做高衙内,改天她得想个办法,收拾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离秋月见她并未责怪自己,心中安定了不少,又见她左手持伞,伞柄微微倾斜着她这边,便开口道:
“你左臂是不是还没好利索,还是我来撑伞吧?”
沈飞阳瞥了她一眼,开口道:“还是算了吧,若是你打伞,我的头就会顶到伞骨,夹到头发怪疼的……哎!你踩我干什么?”
离秋月面不改色,虽然这一脚没踩到沈飞阳,但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往前走。
“家中的肉和菜不多了,等下回去换了衣服,要不要到坊口阿婆那里吃碗面?”
她们二人住的坊中,坊口刚好有户人家开食肆。这家的男人去年到海西道走商去了,如今生意由自家的婆媳看管,还借着院子外面搭了个棚子,一直在那卖干挑面和汤面。
“行,不过衣服可以不换,刚好我饿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一碗干挑面,一碗清汤面,浇上素鸡仔排的浇头,再配上一个猪油煎过的荷包蛋,便是沈飞阳今日的长寿面了。
离秋月才从汤面碗中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就看见坐在对面的人鲸吞蚕食般地将一碗干挑面吃进肚里,最终她嘴唇动了动,低头默默地吃了一口。
再不赶紧吃,等下说不定就吃不着了。
“呵呵,小哥不愧是武者出身的,真是好胃口。”那煮面的婆婆看沈飞阳吃得香,不由得感叹。
“是阿婆的手艺太好。”沈飞阳冲她笑了笑,说罢掏出铜钱来结了帐,望着棚外的雨帘,默默地等离秋月吃完。
“我吃好了。”离秋月撂了筷子,沈飞阳瞟了一眼,见那碗中只剩了汤水,便点了点头。
“走吧。”
五月中旬,正是这乌程回南天的时候,不光总在下雨,衣裳、被子也总是湿漉漉的,稍有不慎就要发霉。
这个时代还没有樟脑丸这种东西,沈飞阳做为一个前世今生的纯纯北方人,也不知该如何防潮,全凭自己的纯阳体和内力,充当人肉蒸干机。
最后还是离秋月叫她去买了木炭竹炭,又购置了熏笼,用以为衣裳除臭除潮。
乌程的夏天,天气又热又湿闷,总穿麻布衣服实在难熬,加上这小城的确无聊,沈飞阳便托人从平江带了把古琴回来,又从布庄给离秋月买了几匹又薄又透气的料子,叫她自己裁剪几身衣服穿着。
离秋月看了看她挑的花色,又看了看她扛回来的琴,嘴上道了谢,心中却在想这人怎么比她还死气沉沉,总喜欢挑些冷色的料子。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同隔壁林家娘子借了裁剪衣服用的工具,便在家里闷头做了几天的衣裳。闲下来时便绣花或是摸摸琴,也乐得自在。
“我也给你做了两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这日离秋月穿了自己新做的衣服,见沈飞阳回来,又从楼上拿下来两件,递给了对方。
沈飞阳接过离秋月裁的衣服,穿到身上试了试,“挺合身的,谢谢你。”
她试好了衣服,正要拿去换,结果一抬眼,就瞧见离秋月薄衫子之下若隐若现的玲珑弧度,嘴角微微一抽,嘱咐道:
“你若是要出门,外面最好再罩一件纱衣,这几日多雨,仔细着凉了。”
离秋月一开始只当她在关心自己,后来看她视线飘过自己的胸前,才知道对方这是话里有话。
她耳朵一红,脸上表情却依旧淡然,装作没听懂,点了点头后便扭身上楼了。
这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日,终有一日天放晴了,刚好这日沈飞阳要去护卫冯家外室夫人到佛寺烧香,便早早地出去了。
离秋月一个人在家里,睡过午觉后,又觉得天气热,便把二楼的窗子打开,拿出叉杆支好,自顾自地继续去绣花了。
等太阳西沉,天色渐晚,为了防蚊虫进来,离秋月早早地上楼去关窗,结果一低头,就看见冯小郎带着他家小厮蹲在窗外的巷子里,抻着脖子往楼上看。
离秋月手一哆嗦,叉杆差点掉下去,不过她接住了,迅速将窗户关好。心说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正想着等沈飞阳回来告诉她一声,就听见楼下的东厢房传来了敲门声。
她没吭声,也没往下楼走,只是揭开窗户的缝隙瞧了一眼,发现冯小郎和那小厮,果然不在巷子里了。
离秋月垂了垂眸子,侧耳倾听,敲门声更急促了些,门外的人似乎还试图推了推房门,她叹了口气,起身下楼去。
不过她不是去开门的,而是下楼把沈飞阳前些日子给她买的琴拿了出来,边听着不断的敲门声边调了弦,深吸一口气。
她已经好久没试过以音御人了,离秋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心法口诀,随后指尖拨弄起古琴的琴弦。
古朴典雅的旋律从她手下流出,恬静得好像一汪池水,门外的冯小郎和冯家小厮乍一听这琴音丝毫品不出其中高雅,只觉神魂颠倒,不知不觉地就离了这院门旁,跌跌撞撞地往旁边的河道里走去。
刚坐船回来的沈飞阳听见家中隐隐传来琴音,瞬间察觉到其中蹊跷,赶紧运转心法抵御魔音贯耳,打眼一看身后船夫的脸上也有迷茫神色,连忙点了一下他的穴道,才使得他没有直接翻下船去。
“船家,船家,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买,你且就在这停船吧。”
“噢噢,好嘞。”那船夫回过神来,连忙撑船靠岸,沈飞阳给了他船钱,立马转身就走。ωωω.χΙυΜЬ.Cǒm
可她耳力极好,才走出去十几步,就听得身后的水道上“咚!”得两声,有人大喊着“落水了!”她才回过头去瞥了一眼。
这余光一扫,正巧看见这冯小郎和小厮在水里挣扎扑腾,沈飞阳立刻装没看见,转身跑周记点心铺买桂花糕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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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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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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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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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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