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之间冻人的东西被夺走,只剩下了旁人带来的余热。
蛊王坐在她身上,现下,已经慢条斯理的戴好了面具。
那只红艳翅膀的蛊虫,停留在蛊王的面具上。
被吻过的唇有些红肿,徐岁欢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谢也凭着感觉,伸手,用指腹蹭着她红肿的唇角,露出的眼眸晦暗不深。
徐岁欢气的发抖,一声不吭。
寒光乍现,徐岁欢的袖口里,伸出一把短刀。
谢也余光看了一眼,却因为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脸上,又没有防备,于是一时没有来得及闪躲。
血液,喷溅而出,谢也的手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他身体重心不稳,砸在了徐岁欢身上。
在他压住自己时,徐岁欢抱着身前的人转了个身。
房梁本就狭窄,因徐岁欢的动作,二人重心不稳,直直的朝地面摔去。
谢也依旧躺在徐岁欢身前,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人在面对突发状况的那一瞬间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
在徐岁欢的脊背即将砸向地面时,谢也抱着徐岁欢,转了个身。
他忘记了伪装,忘记了徐岁欢会看出破绽,凭借着本能,使自己的身躯,为她做了肉垫。
谢也砸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哼,他痛苦的蜷缩了一下。
徐岁欢立刻在他身上坐起,朝他的面具伸手过来。
谢也被砸的头晕目眩,还未恢复意识,连忙抓住她的手腕。
可却正好被她预判,徐岁欢一拳,重重的打在谢也的腹部。
他手颤抖了一下,在挣扎之际,脸上骤然一轻。
面具,被扔到一旁。
熟悉的脸,就在徐岁欢面前。
尽管做好了准备,但看到身下人的这一刻,徐岁欢还是震惊的定格不动。
谢也....
真的是谢也。
他长高了,五官也长开,没有三年前那么稚嫩,脸颊也更加锋利。
这是一张,对徐岁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了。
谢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烛光晃动,摇曳在二人身上,徐岁欢的眼睛被烛火照射的有一些红。
她张开了唇,有些难以抑制沉重的呼吸。
谢也也愣在了原地,徐岁欢的发丝,垂在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不知为何,想去擦她的眼角。
即将触碰到眼前人的眼睛时,徐岁欢抬起了手。
“啪”的一声响起,使这个空荡寂静的房间有了些回响。
谢也被打的侧过了头去,湿润的东西也因这一瞬从眼眶中甩了出来。
他侧着头躺在地上,唇角微张。
徐岁欢紧紧的揪着谢也胸口前的衣襟,颤抖着双肩,低下了头。
谢也发愣之际,感受到了脸颊上传来一滴滴温热的水渍。
那不是他的。
谢也急匆匆转过头,重新看她。
徐岁欢低着头,睫毛被泪水打湿,但表情依旧坚毅。
她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一段段话,
“好玩么。”
谢也鼻尖泛酸,张着的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徐岁欢又是一拳打在了谢也的脸上,
“我问你好不好玩!”
多年压抑的情绪找到了缺口,徐岁欢一拳拳打在了谢也的身上,每一拳,她都用尽了力气。
可是不管她打多久,身下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徐岁欢难以抑制自己,情绪在顷刻间爆发。
她至今不敢相信,谢也居然活了。
躺在她身下的,居然是明明已经死去多年的谢也。
徐岁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难以置信,侥幸,兴奋,还有愤怒,一起进入她的大脑。
混杂不堪。
在看到这宫殿的时候,徐岁欢就有了一丝猜测,但却很渺茫。
直到,他吻了她。
像第一次一样,勾起了她全部的回忆。
打到最后,徐岁欢都已经麻木了。
不知不觉中,袖口的剑,又被她重新拿了出来。
她举刀,刺向谢也的头颅。
谢也眼睁睁的看着,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料的到,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他此刻,依旧没搞清楚状况,只认为徐岁欢在发脾气,打打他就能消气了。
那把刀也如谢也所料,迟迟没有落下。
谢也侧着头,轻声说,
“你...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重要。”
.....
刀掉落在谢也的耳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岁欢坐在谢也身上,大口的喘着气,目光有些空洞。
谢也颤抖着眼睫,唇角被打破,渗出了血液。
他小心翼翼地,想去为她擦眼泪,
“对不起...岁岁....”
徐岁欢打掉了谢也举起来的手。
她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润湿的眼泪,
“你不配叫我这个名字。”
徐岁欢站在他身旁,冷眼,垂眸看他,
“很好玩吧,谢也。”
谢也强撑着疼痛的身体坐起身,
“不是...不是那样的....”
意识到她可能真的生气了,谢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不是怎么样?”
徐岁欢平静的,问着他,道出自己角度感受到的一切,
“对你来说,我一直就是个可以随时被玩弄抛弃的玩具。三年前,你想玩就玩,玩腻了,一声不吭就走了,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销声匿迹。”
“现在看到我来苗疆,觉得稀奇,又想用以前的那一套是么。”
“可之前是我心甘情愿,但那不是我欠你的,我们早就还清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谢也。”
眼前谢也的身影,在徐岁欢眼里越来越模糊。
她看不懂他。
一直以来,从未看懂。
徐岁欢想到发生的一切,想到来到苗疆时二人的初遇,以及在这里,他不合时宜的亲吻.....
她从头到尾,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什么都没变,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只是,她现在不会再迁就他了。
徐岁欢眼神毫无波澜,唇角带着一丝嘲讽,
“不过好在,你给了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谢也看着徐岁欢,好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心脏极具的加速跳动,
“你不要说...”
徐岁欢再也不看他,忍住所有的想迸发而出的怨言,转过了身,
“好聚好散吧。”
他曾经一声不吭的离开,与连步尘说出那些话,让她之后的每日都处在自责和愧疚与悔恨漩涡之中。
这三年来,她只要一闭眼,就是谢也心口被贯穿的模样。
她一点也不好过。
谢也在她面前的死亡,丝毫不亚于白芷与江弦歌在她面前倒下的场景。
那一年所有朋友的离去,几乎让徐岁欢坚持不住,崩溃了无数次。
那些崩溃的夜晚,她都是靠着自己的信念活过来的。
当她发现,折磨自己多年的情感与场景居然只是别人随意施展计划中的一环,徐岁欢只感觉嘲讽至极。
至于谢也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徐岁欢不想知道了。
真正的谢也,不如死在三年前。
死在她最好的回忆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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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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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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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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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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