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神都流露出几分凝重。
看来何墨书确实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xiumb.com
柳希月清咳一声，她的手指向画像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是在秋猎上便已经死了吗？红柳被杀不过是这两天的事，他如何能为红柳引来杀身之祸？”
燕景煜指了指旁边正在记录的文书，警告何墨书。
“何大人，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可都会记录在案，别为了脱罪，胡乱言语。”
何墨书的脸色变得苍白，痛苦地捂闭上了眼睛，神情有几分懊悔和悲伤。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缓缓开口。
“没错，他是早死了，可把我们也害惨了，早如此，我当初.......”
燕景煜十分不习惯这些文官长吁短叹一通，半天说不到正题的习惯，敲敲桌子打断他。
“何大人，说正事，你要反省，以后有的是时间。”
何墨书脸上的悲伤立刻凝固，舔舔嘴唇，开口忍不住又是一声慨叹：“这事说起来真是阴差阳错，不是三句两句能说......”
见燕景煜和地五都冲自己瞪起了眼，何大人忙道：“大人，你可知红柳和那绿怡两姐妹正在凑钱，想要离开春风酒楼，脱贱籍回归良籍的事？”
柳希月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这事的内幕其实与外界传的不太一样，她们两姐妹在这件事上心并不齐。”
“红柳是真的很想离开春风酒楼，不过春风酒楼背后势力大，红柳和绿怡不仅长得美，又极聪慧，深得各方高官喜爱，有人与她们相识久了，难免会在枕头上，酒桌旁，说些平常听不到的事，她们听了像是无伤大雅，其他都会全部汇报给掌事。”
“所以，她们既是他们笼络各方高官的手段，又能帮着收集隐私消息，这般得力的人儿，不论在哪个酒楼都是宝贝，春风酒楼哪里可能会放她们走。”
“而且绿怡姑娘也过惯了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有人侍候，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如果离开春风酒楼，再想这般锦衣玉食，不太可能，所以红柳的说法让她心动，可到头来，她还是拿不定主意，总是摇摆不定......”
“绿怡不愿意离开？”柳希月有些惊讶。
“对，她不愿意离开，红柳曾经向我抱怨过，说连着几次，绿怡本来都答应了，可过了几天，她又说不行，她做不到，她不敢想像靠自己的能力要如何生活，搞得红柳很烦恼。”
“可红柳去意已决，不知道怎么就求到了金大人头上，金大人在酒楼里很有地位，更不知道她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说服了金大人同意她们姐妹脱籍，但金大人给了条件。”
“什么条件？”燕景煜连忙问。
“红柳和绿怡能受欢迎，成为香饽饽，本就是因为双生子，容貌相像这一特点，红柳一走，绿怡也没了特色，春风酒楼很容易被其他酒楼抢去风头。”
“所以金大人要求红柳得出绿怡的赎身钱，且不能干涉绿怡的去留。”何墨书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也就是红柳出了绿怡的赎身钱，她自己可以离开春风酒楼，但不能劝说绿怡离开。”
“绿怡知道这件事吗？”柳希月问道。
何墨书点头：“知道，她知道后大怒，与红柳大吵了好几次，她说她们这样的人，留在春风酒楼是最好的安排，真离开了春风酒楼根本没办法生活，家乡爹娘弟弟全不在了，真要回去，族人只怕会把她们连骨头带肉，啃得一点不剩，而且她也不想回乡下过红柳所说的什么悠闲自在的生活，在她看来，那就是吃苦受罪，她受不了。”
“她没有别的奢望，只想留在春风酒楼，攒一笔钱，将来找个不嫌弃她出身，愿意替她赎身的恩客，她嫁进去做妾，她宁做豪门妾，不当寒门妻。”
“红柳呢？她什么意见？”柳希月又问。
“红柳不同意，说她想得太天真，她们身子不干净，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嫌弃，不过是两人欢好时哄她高兴的，待腻了，就会像扔抹布一样扔开，那样的日子才是受苦。”
“红柳说一天也不想再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何墨书顿了顿，又道。
“红柳真的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姑娘，她擅长刺绣，还做得一手好菜。”
“没事时，她就专门去找春风酒楼大厨学厨艺，她会为人，嘴巴甜，又舍得送礼，大厨很喜欢她，教她也用心，我吃过好几次她做出来的菜，味道一点不比大厨差。”
何墨书说到这里有几分黯然。
“红柳听了我的夸奖，更有自信，她计划着将来离开了燕京，找个安稳的小镇，她自己开绣品铺子也好，开个饮食摊子也好，都能过活，她不识字，所以绿怡可以做她的账房，两姐妹靠着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可惜绿怡依旧不愿意，她就想留在春风酒楼内……”
柳希月听得眉头紧皱，举手打断了何墨书这两姐妹间的爱恨情仇。
“停停，你说的这些，与那侍卫有什么关系？”
何墨书抿抿干裂的嘴唇。
“大人，别急，你听我细细道来。”
“红柳要离开春风酒楼，就得出两个人的赎身钱，可绿怡不想离开，自然不会和红柳一起攒钱，还会想方设法地让红柳无法攒钱，因为她明白，红柳一走，她在春风酒楼的地位可能就不如现在了，所以红柳攒钱不顺，只能想别的办法，她开始偷恩客的东西。”
“那段时间我忙，不能常去找他，正好晋王让我带那位侍卫享受，我想着她正缺钱，便将他介绍给了红柳，那人在晋王面前正得意，得了不少赏赐，身上很有些银钱和名贵配饰，红柳趁他熟睡时，偷偷拿了不少去变卖。”
何墨书说着，神色就有些痛苦。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偷到了一个不该偷到的东西，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是个什么特殊的信物。”
“信物？”柳希月问。
何墨书点头：“不是普通的信物，听说是可以找到幻影阁背后阁主的信物，我当时听说后就去找过她，叫她赶紧把东西给我，她却说所有偷来的东西她都没有过夜，全都变卖了，且是拿到黑市上卖的，不知道具体卖给谁，所以我假装我的公事腰牌被她变卖，派人到黑市上打听了许久，依旧没有一点下落。”
地五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问：“是不是幻影阁的人也没找到？”
“是，所以他们怀疑红柳压根没有卖，而是藏在了身上。”
何墨书又是叹气，“我有心想救她，可又如何能和幻影阁抗衡，我只能给她银钱，叫她赶紧赎身离开燕京城，没准儿还能躲一阵时日，她拿着钱，说想最后再劝一次绿怡和她一起离开，说若是绿怡还是坚持不愿走，她就自己离开。”
何墨书怅然叹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再来的就是她的死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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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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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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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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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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