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着他的脑袋一巴掌下去:“神经病啊,这辈子都还没完,谁要下一世!”
邬暝的脑袋被我打得缩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由着我去了。
另一边,光哥看那群劳工的眼神更加轻蔑了:“都是贱皮子,吃硬不吃软。”
而这边,我奋力地刨着土,越发感觉脚底下的阴气在蠢蠢欲动。
什么仇什么怨,午时三刻还这么闹腾?
“光哥。”
老李站了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追查罂粟浆的下落?”
光哥嫌他多管闲事:“还要你说。”
老李又提醒道:“现在这道门没用了,外面经过的人随时可能会看到这里面的罂粟,我们要不……”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烦!”
光哥忽然不耐烦起来,朝着老李走了过去:“这里自有这里的规矩。老李,劝你少管点闲事。”
老李点头:“光哥说得是。”
我这边的动静还是小龙给注意到了,他反复确认了,这边只有一个被埋成萝卜的邬暝。
他的声音带着颤:“光……光哥,那小子脖子边儿的泥巴……”
我立即停住了。
光哥转过头来:“嗯?”
老李趁着这功夫,朝旁边挪动了几步。
“你别动!”
光哥猛地又将头转了过去,同时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老李。
他冷声道:“手举起来。”
老李缓缓将双手举过头顶,那些劳工也照着做了。
光哥“啧”了声:“除了李重明,其他人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且不说光哥已经用长期的手段令这些人将自己的话奉为圭臬了,就现在,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自己,子弹随时都会射出来爆掉自己脑袋。没有人敢不照做。
光哥挥手示意:“小武,抓虫。”
小武立即上前扒了老李的衬衣外套,对着上面的纽扣检查起来。
逐个检查过后,小武将衬衣扔到了地上,又将老李的裤子扒了下来。
小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检查了三、四遍,然后对着光哥摇头道:“光哥,没虫。”
光哥走到老李面前,推开了小武:“滚开。”
他一手举着枪,一手搜老李的身,冷沉道:“老李,最好别让我搜出点什么。”
老李抿着嘴唇,不出声,也没动静。
小武把老李扒得就只剩下一条裤衩子了,光哥毒蛇一样的目光舔舐着老李的每一寸皮肤,最后落在了老李那丛旺盛的腋毛上。
两人的眼神都倏变。
光哥愤怒地去抓老李藏在腋毛里面的一个小方块儿:“操,你他妈真是条子!”
老李立即抬肘狠撞光哥的面门,随即顺势抓住他的右手,夺走手枪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
老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眼神中透出了光,像是死水泛活:“自首吧,数据是实时传输,你们已经暴露了。”
光哥狠狠地盯着他,问:“传给谁了?”
老李神色不惧:“云南禁毒总队。”
光哥猛地笑了:“谁他妈信,要传你早就传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老李的错愕中握住了手枪:“我还没傻到拿着枪跟条子近身。”www.xiumb.com
老李迅速抬腿踹了光哥一脚,对着他的腿扣下了扳机。
枪里没子弹。
他立即转身,朝着邬暝昨晚打开的那个洞口跑去。
刚才那一脚将光哥踹倒在了地上,他一时间没爬得起来,对着小龙小武气急败坏道:“愣着干嘛,给我用枪打死他啊!”
小武率先抬起了枪,子弹上膛,冲出枪口,对着老李的背影射了过去。
阴气终于镇压不住,伴随着一声只有我、邬暝和守心听得见的嘶吼声,一只鬼从地下冲出,朝着子弹直直冲了过去。
程蔚然用自己本就残破的灵体,硬生生地将弹道给挤偏了。
子弹扎进墙面,开出了一个洞。
光哥和小武都呆了。
他们没看见断了一条腿的鬼魂撞开子弹,然后跌进花丛里被阳光灼烧生灰,但是他们能看到弹道在半空中很明显地改变了。
光哥率先反应过来,爬起来往老李追过去:“继续开枪啊蠢猪!”
这时,本来缩在人群中间的小孙突然冲出来抱住光哥,大喊道:“李哥,快跑!”
光哥险些被撞到,站定之后手握成拳,用壮实的手肘猛击小孙的后背。
小孙身上本就带着伤,没几下就被光哥打得扑在了地上,但还是死死地抓着光哥的脚腕不松手。
“妈的死猪猡!”
光哥一边咒骂小孙,一边努力地摆脱他。
小武这边再次瞄准了光哥,就在扳机被扣下的前一刻,一块石头飞了过来,正中他的脑门。
“兄弟姐妹们,砸死他们!”
劳工们一个接一个地,全都抬起石块,将积攒的怨气都负载在上面,砸向了剥削者的帮凶。
小武的枪飞到了花丛中,没动手的小龙也没能幸免,两人都被砸得头破血流,慌不择路地闯进了整整齐齐的花田里,留下了两道狼狈的伤痕。
帮工们分成了两队,一队人抱着石头、扛着锄头在花田里追赶小武和小龙,另一队人聚成一团,狠命地围殴光哥。
这片花丛中肥硕的茎叶为程蔚然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阳光,但终究不能护他全身。程蔚然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正在焦黑,成灰。
他发出了痛苦的鬼啸,简直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护阴纱罩在了他身上。
阳光与我来了一场亲密接触,从没有茎叶遮挡的部位开始,在我身上灼出焦黑的斑斑点点。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
当疼痛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程度,它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此刻的脑子竟然还很清醒。
我希望那群劳工不要忘记把邬暝挖出来。也希望等他出来之后,能记得把我的骨灰扫起来,放在避光的地方长长,我还能成型。
我要留给他一个好印象,这样他才乐意帮我。
于是我非常努力地调动我的五官,想给他笑一个。
也许是我的努力成功了,邬暝眼中忽然绽放出了光芒。
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光。
他忽然朝着守心喊了声:“天清地浊,唯我守心!”
守心这个家伙,竟然一瞬间化成了光,笼罩住了邬暝。
邬暝眼带狠色:“破!”
将他埋起来的那些土立即炸开,飞向了四面八方。
他此刻满身泥土,跪在一个大坑中,周围开满了花。
像是跌入凡间的神。
我撑不住了:“早点不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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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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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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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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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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