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看徐寡妇,又转头看看正在品茶的游先生,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见大家都没有动,于是又放下自己的包袱,坐下不动了。
姓薛的干瘦汉子往门口走了几步,没听见自己婆娘跟上来的声音,回头见她还坐在原位上,怔了一下,自己又退了回来,在她身边坐下,乖得像只小猴子。
池家升似乎在跟小刀聊着闲天,其实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徐寡妇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游先生,你向来无宝不落,这次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相面先生淡淡一笑,放下手中那杯高碎,吐了吐嘴里的茶沫,“徐娘子见笑了,我只是一介闲人,跟着山川理气而行,随遇而安罢了。徐娘子若是看得起在下,还不如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才是。”
他们这边还在说话,那边又有人进店来。来人是个胡须花白的老乞丐,店小二见他一身的褴褛,满身的污垢,急步迎上去就要把他挡在店外。
只见人影一花,两人明明就迎面走上去,这乞丐忽而就到了店小二的身后,一步踏入店来。
他进门就找了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往桌上拍了一锭银子。
店小二马上哈着腰走过去,细心问了他想吃些什么,笑得好像看到自己的亲爹一样。
这乞丐进了店后,店里马上有人变了脸色,趁他坐下,又有人溜出门去。
徐寡妇和相面的游先生还在说话,眼神也不自觉地向那乞丐身上看,脸上也有几分惊异。
店门口又传来一个小童的声音,“公子,我看这家茶馆就不错,咱们在这里歇歇吧。”
跟着一个背着书箱的小童子就快步冲进店来,这孩子生得明眸皓齿,梳着两根冲天辫。他跑到一张空桌旁,放下书箱,也不等小二来问,自己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巾把桌椅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
然后一个文生公子摇着纸扇,踱着方步就跟进店来。此人生得玉树临风,一身白色文生袍,金丝滚边,腰带上挂着玉髓。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用金丝带束住,穿着玉簪。
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走到位子边,先向店内各人颔首示意,这才拂袍坐下。
那童子已经向小二点了七、八样小点,从书箱中拿出自带的茶叶,让小二拿去开了壶茶过来。
小刀见店里来的人越来越奇怪,也忍不住回头去看,正好跟那位公子对上目光。
那位公子笑着举起扇子跟小刀拱手打招呼,小刀慌忙点头示意,赶快把头转回来,对着池家升吐吐舌头。
这公子一进店里,又有几人离座离开。
徐寡妇一开始还说要走,现在居然坐得稳如泰山,动也不动了。旁边那黑瘦汉子不停喝着水,眼睛在新进店的几人身上转来转去。
一开始的游先生并没有想去拦她的意思,但后进来的乞丐和那位文生公子坐着两张空桌,正好把徐寡妇出店的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游先生坐了那个位置,徐寡妇马上就开口训斥。这两人坐了,徐寡妇只假作没有看到。Χiυmъ.cοΜ
那童子向店内看了一圈,笑着问公子,“公子爷,明明就是集日,这些人不出去逛逛,为什么都坐在店里不走呢?”
那公子微微一笑,说道:“他们都以为外面太阳毒辣,却不知有命晒太阳才是福气。”
他话一落,马上有两桌人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几人才走到门口,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这大汉好像看不到这些人,直直把他们几个撞开,略一低身才走进门口。
这人果然又走到徐寡妇身边一张空桌,往椅子上一坐,那张木椅发出吱呀一声,好像差点要整个爆开一样。
小二见这人如此高大,一脸的凶相,有点不敢走上前来。要不是看到池家升还在店里坐着,怕是早就溜到后厨去了。
徐寡妇环视四周,这三人分坐三张桌子,把她围了个半圆。
她那一桌坐了四个人,四人手里拿着杯子,眼神一直在交互。徐寡妇也是有意无意就用眼睛瞄一下池家升。
这店里人少了不少,但气氛却是越来越诡异了。
那文生公子笑着向看相先生招呼了一下,拱手见礼,说道:“游先生乃世外高人也,怎么也管上这俗世间的闲事了?”
游先生本来只是自顾自喝茶,被他点到名字,也只能笑着说道:“文公子太抬举我了,我哪敢管各位的闲事?正好天热才进来解解暑气而已,各位全不用在意我,我稍歇息一会儿就走,一会儿就走。”
那乞丐突然开了口,声音嘶哑,拍了拍自己随身的布袋,说道:“此时不走,那就不妨多坐一会儿了。”
游先生脸上变色,“这……坐到几时……”
乞丐嘿嘿冷笑,也不去理他。
游先生脸色变换,不知在想什么。
一边的李砂眼却坐不住了,往桌上会钞,一桌人提起各自的包袱走了出去,还特意绕开了这几人的桌子,生怕靠近了些。
他这一走,又有几桌人跟着出去了。
那游先生考虑了良久,这才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挑子走出店去,他也没去得远,只在店门附近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好像看着远处风景,目光不时往店内看上两眼。
店外原先围着不少人,池家升来了之后人已经渐渐散开了,现下已经过了午时,人就更少了,都往集市上去了,来往行人已经少了,驻足在店外的就更没有几个了。
街东头突然转过来一顶八人抬的轿子,一下就把人群挤开了。
这轿子没有半点装饰,从上到下就是素白色,串着两根白色轿杆,八名抬骄的汉子也是一身的白衣白裤,看着很像家里出了白事一样。
行人纷纷躲开,生怕冲撞了。
这轿子挤开行人,直直停在妙承茶馆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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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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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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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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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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