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两人提到了自己,小刀又是一阵尴尬,装睡听人说话好像更奇怪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不动。
一直以为是牢里过于黑暗,自己身体才有些异样,这时听他们说起才明白是空气的原因。
难怪一直觉得土牢里的空气都是凝固的,有人说话都会闷闷地震动耳膜,胸口也像压着重物,肺里已经涨满了,还是觉得没有吸到空气。
这土牢建在地下,只留出了几个极小的通风口,效能很是一般。原本就是想把关在里面的人闷得半死不活的,省得死囚闹事。
坐在椅子里的人好像回头向小刀这边看了一眼,小刀紧闭双眼只是不动,又听到那人声音响起,“这小朋友很是硬朗,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这土牢里声音发闷,依然掩盖不了他声音的清亮,很是好听。
他只是停了一下,又问道:“你连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都这么关心,又怎么会杀害自己的主人呢?”
那个受伤的人声音变得很冷,“嘶嘶”声也明显了,“第一,我没有主人!我只是收钱做护卫,不是做狗!”
“第二,我没有害他……他是我的朋友。”
说到第二句话时,语音里的寒冰消散,只剩一片落寞,那“嘶嘶”声变得很长,他说完话,这声音还在持续着。
持续了很长的沉默后,椅中人才开口说话:“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他说得很是诚恳。
受伤的人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椅中人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隔了一会儿又开口,“不过有件事还是跟你说的不一样……昨天你跟我说没有杀捕快,我今天去查了,这两人确是怀德县的捕快无疑。”
他先把话说了一半,还指望引起对方的注意会接他的话茬,哪知对方还是默然,只能自己把后半句又说了出来。
“一个叫钟建明,一个叫叶永翔,两人都在本县当了六、七年的差,县里人都是知道的。你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有没有跟他们两人接触过?”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不说话,可能是受伤的人做了什么动作,小刀闭着眼睛没有看到。
最终那受伤的人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要是不信,又何苦来问我。”
椅中人一声轻笑,“你莫要着恼,我若是不信你就不会犯险来救你了。所以我才说事情跟你所说的不一样,可没说你在撒谎。这其中……只怕……只怕……”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少顷,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小朋友,你也别装睡了,我也有话要跟你聊聊。”
小刀本来装得好好的,突然被他点名,人禁不住抖了一下。被人捉了现行,脸上都开始发烧了。他羞愧地抬起头,懦懦地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看到椅中人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是他这辈子看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这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面无须,五官十分的秀气,只怕跟女子相似了,嘴角轻扬,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
小刀看他神采非凡,顿时有些自惭形秽,把只剩一只鞋的双腿盘了起来,有心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只是都成烂布条了,也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局促的不知如何摆弄双手,扯得两根铁链“啷啷”作响。
也不知道这恶臭的地牢里,怎么来了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
那人见他局促不安,还以为是装睡被发现了,笑道说:“没事没事,我们说话原本也没想避着你。”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更何况,这也避无可避了。”
小刀听他语声轻柔,确是没有怪罪的意思,才点了点头,又怕他看不到,跟着“嗯”了一声。
那人又说:“你们两本就是一单案子,只是各占一边,我现在也不能连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小刀和那个受伤的人不免都“咦”了一声,双方眼里都有了惊异之色。
小刀心中一紧,“这受伤的人莫非就是卢三的同伙!?听起来他们连官差都杀了,怪不得卢三要躲回村子里,那卢三是不是这个人杀的?”
椅中人又说:“你且把你那边的事说给我听听,莫要说谎,如果跟我查到的信息对不上,我就不能救你出去了。”
小刀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一惊,开始迟疑起来,心道:“我要是说明自己被冤枉的,只怕官差就会去捉舅舅他们了。”说是舅舅,其实他最担心的是梅子,他可不想梅子也被送进这样的地方。
除非能找到杀害卢三的真凶,不然他一翻供受苦的就是舅舅一家,小刀早把这个信息刻进脑子里了,不敢有丝毫松懈。m.χIùmЬ.CǒM
他瞪起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受伤那人,只是隔着两层木栏,再有杀气的眼神都没有什么威力。
不过两人还是感觉到他眼神中的不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椅中人又问:“怎么?你认识他?”
小刀用力摇头,恨恨地问:“你!是不是你杀了卢三?”
那人一脸的茫然,看着小刀说不出话来。
倒是椅中人说道:“你说的是在县里赶车的卢庆吧?”
小刀先是摇头,然后又是点头。他不知道卢三在县里是不是赶车的,但卢庆确是他的名字没错。
椅中人微微一想,说道:“这卢庆是五月初九的晚上到五月初十的早晨之前死的,应该是从戌正时到巳时之间,对吧?”
小刀点头称是。
椅中人这才展颜一笑,“那么,人就一定不会是他杀的,我可以担保,他当时一定不可能在你的村里。”
小刀皱眉问道:“他当时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椅中人笑着点头,用手一指坐在地上的人,笑着说:“不只如此,他当时——正在鬼门关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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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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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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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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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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