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双手被锁在墙上,不能平躺在地,只能倚墙坐着。牢里的空气很是沉重,闷闷地压在耳膜和胸口上。
隐隐听到“嗡嗡”的闷响,也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自己脑子里的声音。
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后,反而更能沉下心来想事情,全无外界干扰,心里一片清明。
渐渐,他已经熟悉了地牢里的环境,眼睛好像能看见一丝丝的轮廓,耳朵也能听到一些极为细微的声响——对角牢房里那人并没有死,他每次呼吸都带着奇怪的“嘶嘶”声。
在这一片黑暗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小刀都不知道呆了多久,才听到门板开启的声音,跟着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火把的光线刺得他双眼生疼,立时闭起眼睛,转头不去看。
听到有人开动锁链的声音,和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好半天他双眼才习惯了光线,微微眯起眼睛来看,有几个人围在对角的牢房,还有人进了牢房里,正蹲在地上做些什么。
有两名狱卒,其中一个举着火把——两人他都不认识。举火把的人站在对角的监房里,好像在给蹲在地上的那人照亮,自己也伸着头在探望。
“石大夫,这人的伤可好些了?”举火把的人问。
蹲在地上那人过了一会儿才答话,“哪能这么快?他伤得太重了,此时没死就算不错了,你还想让他站起来跑一会儿?”
想来是这位大夫的身份高些,这狱卒被他抢白了也不着恼,还是陪笑道:“那也不是,只盼他还能再撑几天就行了。”琇書蛧
石大夫说:“只能尽力了,我先把外伤的药给他换上,你们也要注意食水可不能断,我开的药也要按照给他服下才行。”
狱卒连声答应,正准备说话,突然捂住自己的口鼻。而后站在监房外另一名狱卒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小刀先没想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跟着自己也闻到了一股腐肉的味道,他捕猎多年,这味道非常熟悉——有很多时候,人跟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这人伤口都腐坏了,只怕活不久了。”他默默想,也开始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偏偏这些狱卒又不想让他死的样子。
果然那石大夫也“咦”了一声,跟着又叹了一口气。
听他出声,举着火把的狱卒心里着急,忍着臭味张口问道:“怎么了?是不行了吗?”
小刀看不到石大夫的表情,只能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不快,“这伤口又加重了。我就说了,不能把他放在这个地方,便是一个好人关几天也受不住,何况他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边说手上也不停,嘴里又说出一些草药或是器具的名字,旁边有一个半大的孩童就在药箱里取出递给他。
那名狱卒强笑道:“这可没办法呀,死囚都得关在土号子里,又不是我订的规矩,您老人家怪我也是无从说起。”
石大夫又冷冷“哼”了一声,“要我说,你们就是看他杀了你们几个同僚,故意难为,要让他死在这土牢里才是真的。”
狱卒听了大惊,连声说:“哟哟哟~您这话怎么说的呢?可不能乱说呀,他要死了我们才真是为难呢!”
“是不是你们心里清楚,哪用得着我来乱说?”
“哎呦,我的石大夫,石爷爷。这样,还是劳烦您跟咱们县太爷说一声,不管是把他安置到哪里去,咱们不都得听老爷发话吗?我们跟老爷又搭不上话儿,还得麻烦您说一声,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不是?”
狱卒哈着腰,陪着笑脸,带着苦色。
石大夫估计也是听出他们无力改变,知道多说也是无益,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等他又忙了一阵,才吩咐一旁的童儿把东西都收拾好,几个人又走了出去。
牢里又恢复了黑暗。
小刀听那伤者的呼吸比之前更平缓了一些,一呼一吸间的间隔变长,“嘶嘶”的怪声好像不在了。
这在漆黑的环境里,他除了去注意这些细小的事物,也没有别的事好做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牢门又被打开。有人走进来送饭,用木叉把一个破碗放到他身前,他双眼还没有来得及习惯火光,送饭的人又走了出去。
双手摸索,勉强能拿到地上的碗,也不知道里有什么东西,只能稀里糊涂地吃了,腥臭至极,看不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好在他饿了大半天了,不然还不一定能吃下去。
他之前也试过跟父亲躲在熊洞里伏击大黑熊,也在洞里伏了三个时辰左右,并没有现在这样难捱。或许是因为当时父亲一直陪在身边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绝了所有的光线,时间一久,人都浑浑噩噩的,身子乏力,脑子都有些闭塞了,想去思考些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地出神,注意力像脱缰的野驴,完全失控,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昏睡。
又在这黑暗中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四肢乏力。耳边好像听到什么响动,眼睛不用睁开,就能感觉到光亮。
他迷迷糊糊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线,果然不是错觉,土牢里点上了火把,还不止一支,把四围照得如同白昼。
中间的过道多出一张椅子。
椅子上坐了一个人,面对着对角的那间监房。小刀只能看到这人小半张侧脸,看着年纪并不是很大。
监房里那个命在旦夕的人此时居然坐了起来,还听到他开口在说话,“每次都要搞得这么夸张吗?”
这个说话还是有些中气不足,半着语声又传来那个“嘶嘶”的声响。
小刀觉得在这里听两个人说话有些不妥,不过身在牢中也没有地方可以回避,自己觉得有些尴尬,还是装睡算了。
坐在椅子里的人说话了,听声音果然年纪不大,他轻轻笑了起来,“见谅见谅,我实在不习惯太黑的地方,虽然这土号子里的空气原本就不多,看在我救你性命的份上,便匀一些给我燃几个火把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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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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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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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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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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