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绳子一解,他才松开左手,那巨石从半空坠下,轰然有声。
小刀见他无碍,心里甚是欢喜,把自己的干粮都拿了出来。那老人也不推辞就地而坐,默然不语,目光看向远处,也不知有何所想。
遭难三载,一朝脱困,心里感概万千,心境也大是不同。
这个时间已经接近日落了,小刀两人今天是下不了山了,便提了斧头去砍些枯枝枯藤,今晚在峰上过夜,营火是少不了的。
他砍柴的姿势跟别人都有些不同,右臂执斧,先由左上自右下在身前划一个半圆,一斧砍在枯枝上,手臂并不向上收回,顺势从右下挥出,回手转到右上,又向左下方划出一个半圆,斧头再劈到同一个位置,依旧不收手臂,再从左下转回左上方,如此往复。
小刀自己当然不会觉得这个姿势奇怪,父亲就是这么教的,他也就是这么学的。
一把斧头就在身前左右正反交叉劈砍,抡得如风一般。这种砍法开始没有什么奇效,不过舞将起来就会越来越快,砍小树还不怎么觉得,要砍些粗大些的木头,这方法不仅快捷,还出奇的省力。
他这边正砍得起劲,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是谁派你来的?”
小刀没有听出语声中的异样,更没有回身,这峰顶之上,只有他和老者两人,自然是老者在跟他说话了,“我?我家人呀。”
他随口答道,心里想卢三哥对我这么好,我说他是家人也不为过。何况也确实是舅舅和舅娘让他来的。
那老人冷笑一声,“哦?那他们让你来做什么?”
语气中满是不屑。
小刀这才听出他声音有异,不由得停下手来,回头看他。
那老人坐在地上,小刀装着食物的包袱就扔在旁边,头脸略低,抬眼盯着小刀,双目在阴影中竟然隐隐闪着光芒。
小刀想起卢三哥再三让他不要把此行的目的告诉旁人,刚见老人的时候,怕对方是山精鬼怪,这才把自己的目的跟老人说了,而且老人还是看着他去采燕窝的,就不知道老人此时为什么又要再问。
现下已经知道这老者是人不是鬼,那卢三哥既然让他不要对外人说,他就不想再提了。xiumb.com
他心里胡乱琢磨,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这老爷爷也是来采燕窝的吧!”
越想就越觉得对,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跌到下面的山洞里?那个山洞向山体内凹,直直下坠根本不可能碰到洞口。而且又会这么巧,裂缝的两面峭壁上,还一边一个人。
确定了老人是来采燕窝的,又看到了自己刚刚采下的血燕,现在神情如此古怪,只怕是要抢自己的燕窝罢!
他眼睛忍不住去瞟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袱,生怕把燕窝弄坏,没敢放在身上,登顶后转身就全放在包袱里了。
那老人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看着他的表情变换,小刀向自己的包袱瞟了一眼,哪里能逃过老者的眼睛。他也不急着去看包袱里的东西,小刀在他面前还玩不出什么花样。
“说罢,是谁让你来接近老夫的?”他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没有温度,不管怎么说也是眼前这小子把自己救了出来的,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重见天日之时。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早就一掌把小刀毙了。
这话小刀就更听不懂了,张口结舌不知应对。
老人的耐性正在消磨,又等了片刻见小刀还不开口,他突然拿起地上放着食物的包裹劈脸向小刀扔过来,厉声道:“这凭你这点手段,也想害我?”
小刀眼见他扔食物,心里又惊又怒,生气道:“你不爱吃便不要吃好了,又何必糟蹋?”
还好都是干粮,沾上些尘土,倒也还能吃。他放下斧子,赶忙去捡四处散落的食物,又重新装回包袱里。
他自己饿了一天,见这老头儿可怜,便将食物都留给他,没想到这人脾气甚是古怪,不但说话说不明白,做事也疯疯癫癫的。
那老人见他把那些食物认认真真地包回在一起,一副很是珍惜的样子,脸上也现出古怪神色。
小刀气呼呼地走到他面前,在怀里掏了几样东西出来,都放地上。有几只小瓶子,一截竹管,一个黑黝黝的铁牌,还有几两散碎银两。
“这都是你朋友身上的事物,我都交还给你了。”
老人一怔,问道:“你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吗?”
小刀往地上看了看,以为他说的是银子,连连摇头,“我凭本事吃饭,不贪别人东西。”
那老人嘿嘿一声冷笑,“只怕是你已经找到你要的东西,才把这些不相干的事物拿出来装好人吧?”
小刀原本就在生气,又听他话里讥讽,直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他平时受的委屈并不少,但还没被人冤枉过。
“你……!”他原想骂这老儿,但见他饿得身如枯骨,年纪只怕比自己的爷爷都老些,又忍着后半句没说出口。
气得双手颤抖,拉开自己的衣襟。他自己也就是一件单衣,现在更是破破烂烂地裹着瘦弱的身子,身上再没半点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老人看了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脸还带着几分讥笑。
这比说话可更难让人忍受。
小刀不想在这坏人面前流泪,转过身整理衣服,偷偷把眼泪擦了。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转头就向山下走。
看他走到峰顶的边缘,那老人忽尔冷冷冰冰地说了句:“你身上我看过了,可你的包袱我还没看呢。”
小刀听他说话,回头用眼睛瞪他,心想,这人就是憋着要打我燕窝的主意。
又重重地一步步走回到他面前,把包袱往他身前一放,“你要看便看,我可没拿你半点东西,但你要是想抢我的东西,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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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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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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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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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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