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一笑:“平王是舍不得这个弟弟了?”
承琅红着脸道:“承琪下落不明,但承㺿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管怎样,他毕竟是父亲的骨肉。”
“当年承琪到湖北已查明他的下落,却不曾前去相见,你可知为何?”
承琅不假思索:“依承琪性情,定不能接受父亲另有新欢。”
清瑶点头:“大哥你是懂承琪的。”
“但总不能依着他的性子来,何况现在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作为大哥,我是一家之主。”
清瑶笑道:“平王自是一家之主,我也不会拦你,只是此事颇为蹊跷,我们不妨来分析分析。”
她将从宫中接到密折开始,到在龙门镇遇到萧毅,并且在桃源县发生了他有了承琪的记忆,以及端王如何被绑,小昭又如何自杀的事一一讲来。
“所有的这一切,平王,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承琅和承璟听了,陷入了沉思。
在清瑶的讲述过程中,他们不时地发出惊叹,虽然刚才已知萧毅拥有了承琪的记忆,但如此做法却实在骇人听闻,匪夷所思至极。
“正如大哥所说,拥有承琪记忆的,只有承琪本人。”清瑶讲完这句话住了嘴,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水。
“所以太后你觉得,琪三哥哥一定还活着?可他为什么要等到十年之后呢?”承璟小心翼翼,他感觉脑子转不过来。
承琅眼睛扫过他们:“我以为,承琪是在等。十年,皇上亲政了,承㺿长大了。”他瞟了一眼清瑶,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声。
清瑶明白他想说什么,直接接口道:“十年,那人的羽翼丰满了,野心膨胀了。”
承璟惊问:“谁?”
承琅与清瑶互望一眼,他问:“为何承琪自己不出现?”
清瑶望着紧闭的屋门,缓缓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承琅起身走到清瑶面前,朝她行礼:“臣承琅,一切听太后吩咐。”
承璟见此也起身照着承琅的样子说了一遍。
清瑶起身朝两人虚抬起手:“清瑶在此谢过两位王爷,我相信承琪一定在下一盘大棋,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他。”
两人点头称是。
这时罗军在门外高声道:“太后、两位王爷,罗军有要事禀报。”
进屋之后,他朝三人行礼:“密探来报,萧毅、周全已经到了文昌门准备出城。”他抬眼望着清瑶:“大理寺寺正陈兴与他们一起,另有一年轻人不知何人。”
“陈兴来了。”清瑶笑着点头:“果然,京城的动作很快。”
文昌门前有官兵检查进出城的人。
陈兴等人下了马牵马出城,出城盘问并不仔细,随口问是否回城,四人摇头,便放了行。
萧毅的头上戴了斗笠,陈兴给他贴了些胡须,周全忍着笑道:“是不是那个琪三老了就这样?”
陈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或许吧,公子瘦些,有了胡子会显老。”
到了城外官道边的一处凉亭歇脚,因为武昌城发了通报,不许闲杂人等入城,这两天官道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萧毅靠着柱子问陈兴:“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兴也望着他:“你怎么会有他的记忆,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片段的,我见到你,才记起一些关于你的事。”萧毅转眼望向远处的田野,春风吹在身上暖暖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更加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陈兴见他表情悲戚,心想着若换成自己,估计不疯也要狂了,这承㺿还能保持清醒倒是不一般。
只是关于承琪,如何能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想了一会他才道:“琪三公子,别人怎么看他我不知道,对我陈兴来讲,他是可以让我用命去换的人。”
“因为什么?”萧毅转过眼睛,陈兴见他黑亮的眸子犹如承琪当年在赌坊一般望着他,他脱口而出:“陈兴的命,从此后就是公子的。”
萧毅不再说话,只是从大眼睛中滑出两行泪,他眺望着文昌门高大的城楼,那城楼与京城的城楼在他的脑海中相互交叠,随之而来的,是在胸中不断冲击的阵阵波澜。
陈兴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会有如此逼真的感觉?他都差点将他错认为承琪,其他与他不熟的人认错,太正常了。
滕学清拍拍他:“陈大哥,能不能把寒天剑给我看看?”他媚着脸。
陈兴听他一说,走到马前将包袱打开,把剑拿在手中,滕学清的眼睛亮了。
“这剑鞘,太漂亮了。”他伸手去摸,陈兴绕过他的手,把剑举到萧毅面前:“认识吗?”
“此剑为寒天。”他的眼神变得迷蒙:“我用它杀过很多人。”
陈兴听他说“我”,不由又多看了他几眼:“琪三把它送给我了,就等于把他的命交给了我,我和他,是换过命的兄弟。”
萧毅凝眸望着他:“他这样的兄弟有好多吧?”他想起了石彪他们。
陈兴点头:“是的,每个和他交往过的人,都愿意把命给他。我,顾加笑,薛彪,罗军,还有很多人。”
周全听他提到罗军,便问:“那个太后身边的罗军吗?”
陈兴一凛:“你如何得知?”
“玉奴呢?”萧毅问,他答应清瑶就是因为这个人。
陈兴将眼光从周全转到萧毅身上:“玉奴,他是琪三的朋友,我们都不是,只有他是。”
滕学清凑过来:“剑给我看看吧。”
萧毅突然道:“你姓滕?”
滕学清点头:“是啊,你不是琪三,也知道我?”
“我不是知道你,我是知道滕家。”萧毅突然伸出手来,一拳往滕学清胸口打去。
滕学清猝不及防,立即伸手相格,萧毅手腕翻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拉一推,滕学清身子往后飞出,陈兴叫道:“太极拳。”
滕学清滑出几步用力站住,手搭上剑柄怒道:“想打架吗?”
萧毅望着陈兴:“琪三会打太极拳吗?”
陈兴摇头:“没见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不能用武了。”
萧毅望着滕学清道:“你们家,偷了冷庄主的剑。”
滕学清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萧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就是知道。”
陈兴眼神复杂地望着他,虽然在意料中仍不免吃惊,办案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不该看我的剑,而是把你的剑还我。”他朝滕学清伸手,滕学清叫着:“胡说八道,无凭无据的,我还说你偷了我家的剑呢。”
周全一言不发朝滕学清打去,他也不让,两人打做一团。
陈兴笑着冲萧毅:“他,算是你兄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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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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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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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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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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