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从张老大死的时候开始。
张老大死的突然,早晨还在屋前打拳,中午睡了午觉,晚间喝了碗粥,半夜时分突然上吐下泻,不多会就咽了气。
张老大从他父亲那里接过管理张家的手杖还不到五年,就这么突然死了,张家上下的人一下子都乱了。
关于他的死因,有一些人认为是吃坏了东西又吐又泻脱水而死,而有一些人坚持认为是被人毒死。原因就是张老大反对张家的人对抗朝廷,他管理张家的五年,一直在联络官府,向朝廷示好,从修王来贵州,他就与修王结交,表示愿意交出张家的财宝,条件就是让张家人回海陵老家。
他的做法有人支持,更多的人反对。反对的人认为他违反了祖先的遗愿,是张家的叛徒。之前有人和他一样,被张家人逐出了古堡,而现在,张老大做为实际的管理者,居然做如此之事,免不了有人下毒手害了他。xǐυmь.℃òm
但没有证据。死了的人不会复活,摆在张家人面前最重要的事是再找一个当家。
张老大只有一个女儿。张老二的儿子玉奴才十岁,学了戏刚刚登台,年纪小自然管不了这么大的家族。张老三和老四孩子也小,只能将张家交给十六岁的锦华。
锦华是反对父亲的,虽然是个女孩,但她梦想着能像武则天一样成为天下的管理者。对于父亲的做法,她十分鄙视。她认为父亲贪生怕死,明着为张家人好,实际上根本不想夺回江山。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是张老二,另外两个叔叔没有主意,平时都听老二的。她要张家的人进入京城,她要坐上龙椅,对付一个年轻的皇帝,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处。
“难处自然是有的。”张老二道,“毕竟我们在贵州,离京城太远,即使入了京,也没办法入皇宫。”
“父亲不是认识了修王吗?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锦华道。
“修王是个被贬的王,当年关在颍台差点死了,至德皇帝死前把他放出来,也是念着兄弟情义。”张老二道。
“如果当年他成功了,他就是皇帝吧?”锦华笑咪咪道,“这样的人,一定对现在的皇帝恨之入骨吧?”
张老二望着她,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她看起来成熟有风韵,他不由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
“挑拨。”她笑道,“我去贵阳,父亲死了,也总要告之一下修王的。”
修王见到锦华,不由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张老大还有一个女儿,虽然才十六岁,脸蛋稚嫩,身材却似成熟女人一般凹凸有致。
锦华见修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由一笑:“王爷,我父亲死了,但我们张家还是可以为王爷效力的。”
咽下一口口水,修王嘿嘿一笑道:“你打算如何为本王效力?”
锦华抿住嘴唇眯起眼睛,媚笑道:“修王要多少财宝,张家都可以给。”
修王道:“你不就是最大的财宝吗?”
至此以后,锦华经常出入修王府,从载钊那里得知,父亲的确承诺将张家所有财宝取出献给朝廷,他也问过锦华何时可以将财宝取出,但她只是推脱,说一年才能开启一次,每次取的数量有限。
修王前往京城参加皇帝的新年宴会,将张家愿意献宝的事告诉了承珞。
“如果真能得到海陵王留下的财宝,三叔,你可是大功一件。”承珞笑道。
“功劳不敢得,只是为皇侄和朝廷做些事,倒是我的心愿。”修王弯腰答道。
“你到贵州已经快十年了,如果能将张家处理掉,是去了一个大毒瘤啊。”承珞搓着手。
“皇侄放心,我定然将张家剿灭。”修王握住拳头,捶着胸:“载钊有罪,此事办成,才有颜面去见父亲和大哥。”
他在京城却不知贵阳的王府中,锦华趁他不在,已经躺在了他的二儿子颍玳的床上。
她自然不是随便躺的,和修王在一起五年,她不断地挑逗着修王,想勾起他当皇帝的欲望。载钊不是没想过,但他每次提及,都说一句:“想想罢了,这辈子还是老实地做我的修王吧。”
这让锦华很失望,这个垂老的王爷,的确如人所说既蠢又笨,他关心的就是每日如何享受,特别是在房中如何让自己快乐。
锦华对他越来越厌恶,她把目光转向他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儿子,从她入府之日就认识。大儿子颍璜,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她曾想要去笼络他,但他见她就躲,有时候不得不见面也是一脸正经,不正眼瞧她。她给他财宝,他也不受,只说:“如父亲喜欢,请给父亲。我用不着这些。”
伪君子。锦华在心里骂道。骂归骂,她拿颍璜没办法,只能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位公子。
二公子颍玳和三公子颖瑷,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颍玳沉稳斯文,颍瑷冲动好武。三兄弟中,只有颍玳的目光会时不时地往她身上落,她心中有数,只等着机会。
修王入京,机会就来了。
这一日,锦华在花园的池里边坐着,远远望见颍玳过来,她身子一滑就进了池子,在水里扑腾,叫着“救命”。
颍玳一看,提着长衫跑来,跳入水中将她抱起。
她湿漉漉的身体紧紧贴着他,腿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敏感部位,他脸通红,喃喃道:“水里冷,我抱你上去。”
她娇喘着:“二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她在床上征服了这个好人,颍玳承诺要给她名份,她道:“我不在乎名份,名份再大,也是修王府公子的妾,这个名份我不稀罕。”
“那你想要什么?”颍玳问,他已经完全被她迷住了。
“我想要的,你以后会知道。”锦华笑道:“我现在只想要你。”
修王回来都不知道锦华和颍玳的事,但他们却已经开始秘密着手做一些事。
张家人擅长制药,他们能制出回春丸这样的良药,也能制毒药。这毒药并不是将人毒死,而是一点一点慢慢改变人的性情和思维。
锦华没有给修王下蛊,而是用这种毒药逐渐地让修王失去正常的理性,他变得越来越变态,于是,她将一个戏子带入了修王府。但那人不堪折磨自杀而死,张家人一商量,将玉奴给了修王。
玉奴身上的血让修王更加无法控制,他失去了常态。而锦华却光明正大地成了颍玳的小妾,通过颍玳,他们买通官府,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
至于颍璜和颍瑷,不让他们知道和反对,锦华还是有办法的。
修王府,成了张家的王府。
讲完这些,玉奴侧头望着承琪问:“你在不在听啊?”
“在听。”承琪闭着眼回答。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玉奴道:“原来你对男女之事还是感兴趣的。”
“我只是想证明一些心中的想法。”承琪换了个姿势,头转向玉奴睁开眼道:“睡不着。”
玉奴说:“我讲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你还不睡。”他突然翻身压在承琪身上道:“要不,我们也做点他们做的事情?”
“滚。”承琪皱起眉:“你压得我胸口痛。”
玉奴重又躺倒:“你就会装,整天骗人。”
承琪坐了起来:“睡不着了,街上转转去。”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承琪和顾加笑两人在空荡荡的街头走着。早晨的天气仍有些凉,倒是让承琪彻底清醒。他顺着街道走着,突然停下来侧着头听了一会道:“是不是有声音?”
顾加笑也停了听,点头道:“是的,好像从布政司府那个方向。”
“去看看。”
两人朝田府走去,远远地望见火把,还有官兵,不由加快了脚步上前。
有人拦住:“来者何人?”
承琪问:“你们是何方军队?这里是贵州布政司府,怎能围了?”
“我们是云贵总督白成如的人,无关人等走开,否则抓了。”
承琪听了笑道:“麻烦你通报白总督,说平王府承琪求见。”
那人打量了一下承琪,挥手叫人过来:“进去禀报白总督。”
不多久,只见从府里走出一人,穿着二品官服,见着承琪愣了一下,随即跪下:“白成如不知公子驾到,失礼了。”
承琪将他扶起笑道:“皇上派了你来,好得很。”
白成如道:“我听人报是琪三公子,还以为是奸人假冒,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活着,可太好了。”说着拉着承琪往府中走。
承琪道:“皇上是将云贵统一管辖了?”
白成如点头道:“正是。皇上圣旨:田至善和罗化成,就地问斩。这贵州暂时我接管,等皇上再调新的人来。”
承琪听了,不由一愣:“就地问斩?”
“是啊。”白成如道:“自从去年公子你死了之后,呃,公子你假死之后,这皇上做事风格变了许多。”
喝了一口茶,承琪问:“如何变了?”
“变得特别果断,雷厉风行。”白成如犹豫了一下:“这是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知该怎么讲,太果断了,也不听人劝。”他迟疑道。
承琪沉思着,微微点头:“的确,田罗二人,罪不致死,至少也得押到京城审一审再定。”
“是啊。”白成如道,“就地问斩,机会都没有,其他官员心寒。”
承琪目光一沉,道:“皇上做事自有他的用意,与反贼勾结意图谋反,是重罪,杀他们二人,也是警示天下。”
白成如听了垂首道:“公子所言极是。这两人府中搜出的财宝我都未曾见过,不得了。”
承琪听了道:“清单给我看下。”
白成如挥手叫人:“将收缴的物品清单拿来。”
承琪看了,问他要了笔在上面勾了二十件,道:“这些东西给我,你重新列份清单上交户部。我会向皇上说明的。”
白成如看了道:“公子放心,我立即让人拿来。”
“装箱送到铁龙镖局去。”承琪道:“京城还有什么事吗?”
“李相身子好了,前些日子上朝了。”白成如看了一眼承琪:“公子你要不要回京?”
“要啊。”
“你一回京,可是全朝震动啊。”他道。
承琪一笑:“我当初假死,就是为了来贵州,事情办好了,自然要回京露面。只是不知道知我未死,几人欢笑几人愁啊。”
白成如嘿嘿笑道:“卑职倒真想看看那些人吃惊的脸。”
承琪摇摇头道:“恐怕已经有人不想让我回去了。”
白成如道:“公子此话什么意思?”
“修王入京,我未死之事大家自然就会知道,我想,刺客就在不远之处了。”
“公子,要不要我派人护着你入京?”
“不用,我的护卫够了。”承琪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忙你的,等下别忘了把东西送过去。”
“公子放心忘不了。”白成如道,犹豫一下道:“公子,还有一事不知怎么说。”
“如何?”承琪望他。
“宫里消息,皇上不往后宫去,永林帝和至德帝驾崩都不到五十岁,皇上无后,这……”他见承琪面色变了,便住了口。
“你说的没错,这是很多官员的想法吧?”承琪叹了口气:“这寿命,自己作不了主,你们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
“公子回京多劝劝皇上,他听你的。”白成如抬眼望着承琪,他苦笑一下:“做臣子真不容易,不仅操心国家大事,还操心皇帝生子。”他拍了拍白成如的肩,白成如道:“皇帝有没有子,也是国家大事啊。”
承琪点头:“费心了。”
回到李府,正巧李一儒刚起来,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站着看了一会,等他打完道:“今天想借贵府宝地,我要宴请一个人。”
李一儒道:“公子尽管吩咐,这请客,无需公子来请,我来。”
承琪笑道:“今天这个客,还非得我来请不可。请当家的帮我置办,银子我出。”
李一儒见他坚持,便道:“成,那我就听公子的,帮你安排。”
白成如那里来人抬了个箱子进了李府,承琪见了道:“请鹰爷来。”
当着鹰爷的面打开箱子,他们三人不由张大了嘴巴,一箱子的宝物,珍珠、玛瑙、金银器、象牙、五彩宝石,还有颗鸭卵般大小的夜明珠。
“鹰爷,这些是张家的财宝,就当这次的辛苦费吧。”
“琪三,我们都没下水,也没探出什么来,这无功受禄可不成。”鹰爷摆手道。
“哎,谁说无功受禄啊。若不是你挖了地道,我就死在古堡里了。我答应过你们,只是这次数量不多,你若不拿,我下次就不能叫你做事了。”承琪笑道。
“既然琪三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了,将来还有用得到我们三人的地方,随叫随到。”鹰爷拱手道。
“要不要铁龙镖局押镖啊?”李一儒见了这满满一箱子,叫道。
“不劳烦李大当家,我们自有办法。”鹰爷一笑,又拱手向众人作揖:“就此告辞,江湖再见。”
说罢一抬手,另两人抬起箱子就朝门外走去。
承琪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道:“真羡慕他们的自在。”
“那你羡慕我的自在吗?”门外走进一人,高声说道。
李一儒一见,不由面色突变。
承琪哈哈一笑:“你的自在,我羡慕不来,连想都不敢想。”来人正是陆毅,他见了李一儒,沉声道:“你个混帐东西。”
李一儒也骂:“你比我好哪里去了?”
承琪一手拉一个:“别吵,我做东,喝酒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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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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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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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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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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