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一看,村里亮着不少火把。
杨主簿爬山累的满头是汗,本来在喘气,见状呼吸都停了一拍,脸色凝重:“堂尊,他们是不是早有准备啊?”
“下去会会便知。”
贺临带着一众衙役下山往村口走。
靠的越近,越能看清村口的人。
密密麻麻将近上百,基本都是男的。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者,头发与胡须皆白,佝偻着背,手里拄着一根木拐杖,看样子应该是这个村的里长,也就是村长。
他站出来:“来者何人?”
杨主簿壮起气势:“大胆!你眼前的是淳岭县的县令大人!你们这么多人将路围住,这是要干嘛?!”
里长不慌不忙的捋了捋胡子:“村里老张家的疯媳妇走丢了,我们出来寻她,大人可见到一清瘦女子,大约……这么高。”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贺临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她都找上门来了,还在这里胡编乱造,果真仗着法不责众吗?
一个村子的男人都出来了,如此看来,这个村子的男人可能全都参与了这拐卖人口的勾当!
看着这一张张貌似朴实的面孔,贺临气血翻涌,深呼吸压住火气,冷声道:“本官接到报案,说你们这窝藏拐卖的良家女子,速速让出路来!本官要搜村!”
里长一脸为难:“大人,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
贺临没想到他这么嚣张,“是啊,所以本官带人来找证据了,你们集结这么多人,是要造反吗?!”
造反那可是大罪,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那里长打量着贺临年轻的脸庞,一点不怕:“大人,我们村子皆是良民,虽是有人买过媳妇,但那也是正常交易,王法也没说不能买媳妇啊……”
“贱籍可买,良民不行,阻碍县衙办公,知道是什么罪吗!让开!”
没人动。
贺临转头看了一眼马典史。
马典史立马会意,噌的拔出腰间佩刀:“你们这些刁民,反了是吗!”
他这个动作惹的那些村民也蠢蠢欲动,气氛愈发紧张。
里长举起手:“好,既然知县大人要找人,那就让他找,把路让开!”
那些举着火把的村民这才退到一旁,让开一条路,可却不散开,只是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贺临却不急,她转过身,穿过身后众多衙役,走到最后面站着的温云熙旁边:“温姑娘,带路吧。”
鼎丰村的那些男人看到温云熙,目光锐利的仿佛要将她剁碎。
贺临注意到之后,往温云熙面前靠近一步,挡掉了绝大部分目光,同时出声:“我是朝廷命官,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温云熙身上穿着的还是小桃的衣服,虽然衣服一样,但小桃气质活波灵动,穿这种淡蓝长裙很贴合,可放在温云熙身上,却也不违和,反而显得十分温柔恬静。
可这柔也不是单纯的柔弱,反而带着一些难以言说的特质,像是大地般坚实的笃定。
温云熙目光坚定,迎着那一道道杀人般的眼神,绕开贺临,一步步走进村里。
贺临转身跟在她旁边,四十几名衙役也立马跟上,将两人护在中间往村子里走。
那些村民一路跟在他们后面,目光紧紧盯着他们一群人。
走了片刻,温云熙到了一间房子的院前,指着屋子说:“就这个屋子后面有一个地牢,他们将我们关在这里面。”
马典史喊了几个衙役进去搜,但很快又回来了。
“回堂尊,这院子后面确实有一地牢,但里面没有人。”
里长笑了一声,站出来:“大人,我说过,我们村子里都是良民,你旁边那女子,便是我们村张家的媳妇,是个疯婆子,她的话你不能信啊。”wWW.ΧìǔΜЬ.CǒΜ
贺临不慌不忙的看了他一眼,高声指挥其他衙役:“走!回县里。”
没想到贺临这就要走,温云熙懵了。
可贺临不忘与她补上一句:“你一起走。”
“大人,这是我们村张家媳妇,你怎么能带走她!没这个道理啊!”
“是啊大人……”
“没错!”
“不能带她走!”
人群骚动起来。
贺临依旧不慌,中气十足:“此案尚有疑点,本官要带她回县衙细细审问,你们可有意见?”
说完,还一把将旁边马典史腰间的刀拔出来:“如果有意见,问问这把刀答不答应!”
其余衙役闻言,也纷纷拔出了刀。
而那些村民,也举起了手中的榔头、锄头等等农具。
双方剑拔弩张。
最后还是里长抬起手:“好了,既然县令大人要查,那便让县令大人查,我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还我们村一个清白!”
那些村民这才放下武器,给贺临等人让开路。
这些人只听里长的,根本没把她这个县令放在眼里,贺临也算体验到了什么叫官府权力渗入不到基层了。
但她清楚,此刻并不是起冲突的好时机。
原本她急匆匆带人来,就是想趁早解救其他的女子,以免被转移。
可目前看情况,她是来晚了。
这里村民人又比她带来的多,安全起见,还是先走才要紧。
等到杭州调的兵下来,再来将这些人抓了也不迟。
离开鼎丰村的路上,杨主簿不由佩服:“堂尊高见,这些刁民居然真的敢持械抵抗。”
贺临回头看了一眼那村子,思考片刻:“你带十个衙役回去,每人手上拿两个火把,其他人跟我去山上找个位置,看着鼎丰村,等部院派兵过来,村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跑!”
杨主簿知道她这是想迷惑鼎丰村的人,让村民以为他们所有人都离开,点头:“是!”
贺临转头看向温云熙:“温姑娘也先回县衙等消息吧。”
温云熙被关五个月,与那些被拐来的不少女子都认识,她能跑出来,也是大家一起帮忙的结果,此刻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再帮上什么忙,只能跟着杨主簿先行离开。
贺临则带上了剩余的二十几名衙役,从大路上重新爬上山。
此时天还未亮,漆黑的夜色是最完美的掩护,她随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鼎丰村里那一个个移动的火把。
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有几个火把冲着后山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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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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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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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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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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