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虽然在现代也有研究过围棋,最开始是为了和一个爱下棋的老上司打好关系,后来学着学着,自己也喜欢上了。
但她对自己的围棋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下的一般,没想到湘昆比她下的还烂,两局都是惨败,大获全胜的贺临嘲笑他之余,顿时生出几分独孤求败之感。
显然,这是嘚瑟过了头,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在这种不擅长还经常输的领域偶尔取得胜利,难免叫人高兴。
湘昆与其说输的心服口服,不如说是摆烂,给自己找的理由是醉心医学,不精围棋,输情有可原。
当然,免不了被贺临的一顿调侃。
一直到亥时末,贺临洗完澡才上床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老爷!老爷!”
门外传来小桃的声音。
贺临拿过床边的外衣披在肩上,连忙去开了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县衙那边来人,说有个女子击鼓鸣冤,请您去升堂,听着好像是要紧的事,官服奴婢给老爷拿来了。”小桃将手里叠的整齐的官服与乌纱帽递到贺临面前。
贺临点点头,接过官服匆忙穿上就要往外走。
小桃又喊住了她:“老爷,更深露重,带上披风,别让官服沾了露水。”
说着,将披风展开,给贺临系在了脖子上。
等她弄好这一切,贺临才转身往外走。
来通知的人是杨主簿,此时正站在前院,见到贺临,他弯腰先行了礼:“见过堂尊。”
贺临大步往外走,一边问:“什么情况?你与我说说。”
“就是有一女子敲登闻鼓鸣冤,说是福建人士,被一团伙拐到了浙江,途中她抓住机会跑了出来,但还有些受害的女子被那些人牙子困住。”
在古代,人口买卖虽然是合法的,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乱买卖。
只有贱籍户口才能交易,寻常良民抓来买卖,那是严禁的!
一路风风火火行至县衙大门口,只见三个衙役围在那,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到贺临来了,他们呈一字型排开,弯腰行礼:“堂尊。”
“你们站这干什么?”
三个衙役面面相觑。
还是杨主簿开口解释:“堂尊,那女子击鼓时……只着一件单薄里衣,所以不好让太多人在里面……”
贺临眉头一皱,跨上台阶进了县衙。
绕过公生明石碑,她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色里衣,身形清瘦的女人跪在那大堂里。
听到身后有动静,温云熙回过头去,还未看清来人,一件褐色披风已经裹在了她身上。
温云熙会只穿一件里衣,是人牙子怕女人逃跑的手段。
一路拼死拼活跑出,翻山越岭,温云熙提心吊胆,身上单薄里衣被夜里的风一吹,寒意一阵阵上涌,除了生理上的不适,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惶恐。
这带着暖意的披风一裹,护全了她的尊严与脸面,温云熙鼻头忍不住一酸,抬头看去,没看到脸,只看到那身官服,眼眶便是一热。
都说父母官,父母官,此时的贺临,让她领悟到了这三个字。
她磕下头去:“求大人速速带人,去救救那些女子……”
“你不急,将情况与我好好说明。”
“草民温云熙,乃福建漳州人,五月前出游时被迷晕拐走,那些人牙子将草民押来了浙江,关在一个地牢……陆陆续续还来了十几名女子,都是被他们拐来的,只是草民抓住机会,跑了出来。”
浙江多山,将良家女子拐卖到山里这种事情不在少数,只是这个名字,让贺临不免意外。
她蹲下去,“温云熙?温老先生的孙女?”
温云熙一下抬起头来,这才看清贺临的脸,愣住了:“你……”
虽然几年没见,但她对贺临的脸有印象,知道这是爷爷曾经的学生。
贺临最开始蒙学是在县里,后来也曾转去过私塾,考上秀才之后,因为成绩不错,还被吸纳进了福建有名的麓兴书院。
温云熙的爷爷,便是麓兴书院的讲师,是有名的儒学先生。
但贺临知道温云熙,纯粹是因为温云熙的坎坷身世。
温母生她的时候难产,早早的撒手人寰,温父曾经是福州的知府,政治斗争失败后被判了流放,后来死在路上。
因此,温云熙从小是被温老先生带大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福建开始有流言,说温云熙八字不好,克父克母,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所以温云熙及笄之后,一直没什么人来议亲。
此时出这拐卖之事,以后嫁人怕是更难了……
可怜温老先生年过古稀,唯一挂着的就是这个孙女。
既然是恩师之女,便不好让她继续跪着,贺临扶她起身道:“我现在是浙江淳岭县的知县,这个案子我会好好办,也会送你回福建,你不用急,你可曾知道,那些人将你们关在哪个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碰到认识的人,温云熙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尴尬,但她没什么心情叙旧,正色道:“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地名,鼎丰村。”
鼎丰村属于淳岭县的辖区,但村子非常偏僻,建在两座山的山谷,贺临看着她鞋子也没穿,满脚的泥,想必她从那里跑出来,费了不少力气。
贺临看向一旁站着的衙役:“去找一下我的婢女小桃,让她拿套她的衣服来。”
“是。”衙役领了命,匆匆跑出去。
贺临接着看向杨主簿:“召集县衙所有非必要留守的衙役,等会与我出发往鼎丰村,解救那些女子,再派两个人去总督署,说明情况,请求总督署调兵过来。”
杨主簿不解:“敢问堂尊为何还要调兵?县衙衙役也有四五十名,还不够吗?”
“那些人敢将这么多良家女子拐来关押,显然做这门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是卖给周边村子里的人,为了逃脱罪责,那这些村子里的村民,恐怕会对抗官差。”
贺临在现代曾看过新闻,曾经就有警察去村子里救那些被拐的妇女,还要大晚上拿着枪才敢过去,不然极有可能被那些村民打伤。
有些刁民,就是仗着法不责众,以愚昧为武器,将无知当三观。
***
小桃很快送了衣服过来,贺临让她带着温云熙去换衣服的同时,还把安抚温云熙的任务交给了她。
贺临对外身份毕竟是男的,男女有别,要是去安慰温云熙,显得她别有所图。
不过温云熙的坚强超出贺临的想象,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换了衣服之后,提出要跟着贺临一起出发。
毕竟只有她才知道具体的地方,贺临正好也想带上她,欣然应允。
此时衙役的召集的差不多,都带上了佩刀,整齐的列队在县衙大门口。
夜色下,燃烧的火把照亮贺临的脸,她举起手:“出发!”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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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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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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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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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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