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只猜测这些倭寇是从陵定府流窜过来的,但具体情况却并不清楚,看了军报才知道,这些倭寇居然在福州府和陵定府打过两仗。
福州府的那仗她并不意外,陵定府的那仗却引起了她的怀疑。
恐怕这些倭寇来漳州,并不是什么巧合。
朱立群不派人将倭寇围剿,只挨着她漳州的辖区边境打,说没有心思把倭寇赶来漳州,她都不信。
这些官员一个个的尸位素餐,把百姓的命当成什么了?!
不过除了军报,总督署还发了一封公文,里面表示福州已经派了段风领兵往漳州来,让俞光友和段风一起,围剿这些倭寇。
不然任由这几百名倭寇在福建流窜那么久又安然回去,实在是太丢福建的脸了。
虽然整个庆朝军队在倭寇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贺临收到总督署这个消息之后,立马让漳州卫的副指挥使派人将此消息传递给前线的俞光友,同时还让其将漳州目前的情况派人告诉赶来的段风。
可没想到到了晚上,贺临很快从副指挥使那里收到了前线的最新情况——倭寇抢掠洗劫霞沧镇后,往东又洗劫了永原镇,俞光友领近三千士兵,于迭水山谷与倭寇大战,败北后退守景门镇,倭寇未追击,消失于迭水附近的山中。
收到这个消息,贺临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忧愁。
俞光友临行前就与她说过没有把握,所以贺临也做好了他战败的心理准备。
赢了固然欢喜,输了自然忧愁。
这忧愁里,担心漳州倒是其次,毕竟总督署已经派了兵过来,那些倭寇若没有逃走,肯定是会被围剿。
但是那些新兵呢?
第一战就吃了败仗,他们之后面对倭寇,还能有战意吗?
贺临长长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吩咐门外的衙役:“去,将漳州的舆图找来。”
“是。”
拿到舆图,将其铺在桌子上展开,贺临用手指圈了一下霞沧镇、永原镇的位置,又找了一下迭水谷和景门镇。
“倭寇抢了霞沧,为何又要往东抢永原镇?”
贺临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另一件大事——今年遭灾,农民们收成大减。
“难道说,是因为今年受灾,所以倭寇在霞沧镇抢掠的物资不够,才往东继续抢掠?可他们要这么多物资干什么呢……”
贺临看着景门镇和迭水山谷的位置,不难猜测,俞光友这个时候往北到景门镇,应该是为了守护漳州。
可倭寇并没有追击,只是消失在了迭水山附近,就证明着这些倭寇并不打算往北而来。
难道说,倭寇的目的是往东到海边去?
不对,庆朝海禁已久,海边不可能有足够大的船能够倭寇抢掠走启航,除非先前占据陵定府毛竹岛的那两千名倭寇派出船只来接应……
可这四百名倭寇流窜至漳州是意外,毛竹岛的那些倭寇不可能比她更快收到消息,而且她最近也未收到海边有倭寇异动的消息,
若这几百名倭寇此时往东到海边,除非在那等着同伙开船过来,但这样危险系数太大,俞光友随时有可能再组织起人来反扑,将他们于海边围剿。
临海的地形多平坦,他们可就没地方躲了。
而且他们沿路抢掠两个镇数个村的物资,不可能就为了逃跑,要是为了跑,到沿海诸镇抢劫不更好吗?
贺临越想越不对劲。
这些倭寇不是要往东,也没有追着往北,那就只有可能南下,或者……折返往西!
贺临仔细看了看舆图,若这些倭寇折返往西的话……会经过禹保山,重新进入福州府!
此时福州的段风领了兵正往这赶过来,正是兵力空虚之时!
想到这里,贺临坐不住了,让人备马,连夜去找了漳州卫副指挥使,让其派斥候给福州总督署传递消息,加强防卫,同时领五百兵,跟着她往西南方向去,看看能否查探到倭寇的踪迹。
不过贺临没有盲目的通知俞光友,她如果判断错误,俞光友带兵往西边去,之后倭寇打回漳州,那漳州的问题就大了。
******
退守进景门镇之后,俞光友便下令关闭了景门镇的城墙。
等到重新进入镇子里,还活着的两千余名士兵才堪堪能喘口气。
但是俞光友并没有让他们有休息太久。
他统计了一下,迭水山的那一战,死亡人数大概有五百多,逃跑的大概有一百多。
俞光友下令,将这一百多人连夜问斩。
不仅是这些人要遭受惩罚,与这些人一个队伍的,即便没有逃跑,等到一切平息回漳州,每人也都要受五十军棍。
这个消息传下来之后,军中气压低到凝固。
大家知道俞光友治军严明,没想到这么严,逃兵该死,可逃兵的战友也要被连坐。
那一百多个人很快被一一找出,执行军纪二话不说将他们拖了出去。
问斩在景门镇南边的广场进行,十人一组问斩,俞光友下令全军于一旁看。
人头一个个落地,又一个个被捡走,血流的广场到处都是。
放在以往,这些士兵可能还会怕,但此时见了战场惨状的他们,对此已经有些习惯了,非要怕,也是怕俞光友的严格。
等这一百多人全部斩杀之后,一身盔甲的俞光友才走到了士兵们中间。
他一边走,一边大声问:“害怕吗?!”
一阵沉默。
他没有在意,接着问:“还跑吗?!”
士兵们微微骚动,有人想回答,但见没人说话,又闭了嘴。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一个人大声的嘶吼:“不跑!死了都不跑!”
俞光友转头一看,是陈睿方。
他知道陈睿方根本没有后退过一步,一直在和倭寇厮杀,此时只是为了配合他回答,眼里透露出些许欣赏。
在陈睿方吼完之后,其余想说话的人也跟着大声吼了出来。
“不跑——”
俞光友目光沉沉,扫视着眼前的士兵,“我告诉你们,你们是兵!你们是大庆的兵!你们的背后是大庆的百姓!你们一个人往后退,就可能有十个、百个战友死在倭寇的刀下,就可能有数不清的百姓死在倭寇的刀下!”
“你们每个月拿的军饷不是凭空来的,你们大多都是种地的,应该知道这些军饷有多不容易!可你们吃着这些军饷,打起仗来却往后跑?”
俞光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军饷,跑一个我杀一个!是要光荣的战死在倭寇刀下,让家里能拿到抚恤金,还是要成为逃兵,跪在全军面前被问斩,都给我掂量清楚,听到没有!”www.xiumb.com
“是——”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回答,巨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镇子天空上,惹的镇上的居民都不解的望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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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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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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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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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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