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耶勿,本为回纥九姓之一。
奚耶勿赤铁,不!现在应该叫赤铁了。
赤铁是他给自己取的汉人名字,他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上了大唐。
赤铁记得最开始他们这百余马匪俘虏是带着脚链干活的,做了一月以后他们打开了脚镣便和正常人一样了。
在匪寨,他败于张仪清之手。
本已经生命垂危,但唐军的郎中居然从鬼门关将他救了回来。
他从快要见底的石料堆里将一块巨石扛在肩上然后向着城内走去。
眼睛从城外的原野上扫过,视线所及之处无数的草地已经被开垦了出来。
一些妇女和汉子们正拿着锄头在田地里播种小麦,田垄的两边是人为挖开的沟渠。
赤铁记得他还从那浅浅的沟渠里捉住过一条小鱼,他喜欢听浅渠里水流潺潺的声音。
越过城门,高大的城墙早已经建好,上面有穿着铁甲的士兵驻防。
城内的街道井然有序,坊区与市集规划的很有条理,赤铁可以想象这一定会比住在帐篷里舒服多了。
一些消息敏感的胡商已经买下了不少商铺,做着开业前的准备。
在靠近双河的城墙边,将手中的巨石放下。一群汉子正在工匠的指挥下忙的不亦乐乎。
他听说这里会建造几处水轮磨坊,虽然不知道那些巨大的水轮倒底是什么但赤铁觉得这些东西肯定会非常有用。
看着这城里城外都是他们一石一木修建出来的,赤铁便裂开大嘴笑了。他以后就留在这里了,这个他的新家!
“赤铁,开饭了。”说话的是一个叫褚义的家伙,他的脚有些微跛。
赤铁知道,褚义是自荐来管理他们并教授他们汉语的人。
“来了!”赤铁用不甚流利的汉语大声的应着。
走进一处为唐军们单独准备的集体伙房内,百余俘虏也都已经早早的坐在长条胡凳上开始吃饭。
他身宽体阔一个人便坐了一条板凳,还有些不太适应长长的筷子。用起来只觉得十分生涩,他尽量学着褚义的样子让自己显得文雅一些。
俘虏们也都是这样,听说只要表现的尽量优雅就会有刚满年岁或是新寡的汉人女子愿意嫁给他们,褚义的婆娘就是这样来了。
吃着饭,突然有一个乌漆麻黑的将军走了进来。
他将褚义拉到一边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回来时褚义显得格外高兴,他告诉赤铁一个好消息。
“以后,尔等也是唐军了,而我!是你们的旅帅。”褚义满脸笑容。
吃罢午饭,唐军们已经在城北的校场内开始集合训练。
褚义也领着麾下的百余俘虏来到了校场一角,举目望去,旌旗随风,甲光粼粼。
其中有新军一万人,预备营三千。赤铁所在的褚义这一伙人编在预备营中。
一名文士站于点将台上,拿着个拿着个形似喇叭的东西大声说道:
“用兵之法:教戎为先。闻鼓而进,闻金则退。”
“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
“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圆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后之,分而合之,结而解之。每变皆习,乃授其兵。”
文士说完,士兵们大多一脸蒙圈,不知所云。只是感觉他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很是新奇,竟然能将说话的声音远远的传开。
其后,便有一名将军上台。
分别教授众人,鼓令!旗令!号令!军令!
教授之后众人便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在校场上反复练习。
一些不大的孩童跑过来围在校场左右一脸羡慕的看着士兵们操练。
李光的大帐之内。
一名胡人满脸献媚的坐在下首,旁边是将军雷震和赶来的荔非元礼,荔非守瑜。
“都督,所说是真的吗?”听完李光的话那胡人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是继续做人下之人还是翻身为主,便要看你自己做决定了。”李光冷冷一笑。
胡人首领在这初秋里只感全身冒汗,他想答应但又怕李光只是借刀杀人之计。
“都督,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不行!你只有两条路,要么臣服大唐,要么陪他们一起身死族灭!”
他看着李光眼中暴绽的杀机,只感觉背脊发凉。
“我愿意带领族人投附大唐,只希望都督言而有信!”
“这是自然!本都督向来言出必行。”
“我应该怎么配合都督?”
李光起身上前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就这么简单?”胡人看向李光问道。
李光含笑说道:“对,就是这么简单!”
胡人站起身来:“那我这便回去准备。”
“去吧,记住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是!我会牢记都督的吩咐。”
看着那名胡人走远,雷震起身问道:“兄长,此人信的过吗?”
“他应该没有别的选择了,但我们也要留后手防备才行。”
“守瑜所言有理,你们下去继续整军,时间已经迫在眉睫。”wWW.ΧìǔΜЬ.CǒΜ
“是!”众人纷纷领命下去。
四万人经过三个多月的忙碌,新城终于大致落成。
其三面筑有城墙,一面临湖,修有湖堤。
整个城池可以容纳七万人左右,对于这个时代的西域来说已经是一座中等城市了。
李光还在距城十里处的东、西、北三面都各修建了一座戍堡,如有敌人来犯他们可以提前点燃烽火示警,给城内的军民留足缓冲的时间。
张仪清看着自己的临湖小屋,心中感觉甚是满意。这是一个二层的木楼,下方砌有条石。
打开窗子就能够看到湖面上人们捕鱼的景象,甚至可以通过后门的台阶下到湖里去。
这本来是李光为自己设计的房子,但被张仪清一眼看中,她不顾李光的反对蛮横的搬了进来。
屋里的家具李光早已齐备,木榻,柜子,桌子与胡凳,一楼还有做饭用的锅灶。张仪清鸠占鹊巢也就顺便继承了李光的财产。
她托着腮,手肘撑在窗台上,看着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
“小姐在想什么?”丫鬟珠儿打断了她的幻想。
另一个丫鬟阿圆眨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最近好多妇女都在官府的组织下嫁人了,我猜小姐一定也是想嫁出去了!对不对?”
“好你个死妮子,尽知道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张仪清怒了这就要去抓住阿圆。
“哎呀,我肯定是说中小姐的心事了,珠儿快救我!”阿圆害怕的往珠儿的身后躲去。
但她很快便被抓住,胳肢窝被张仪清使命的挠着。
“啊…哈……小姐阿圆知道错了,……哈哈…求你了,放过我!”
“还说不说了?”
“不说了,阿圆不敢了,小姐放过我吧。”
张仪清这才将阿圆放开。
“有些饿了,小姐我去做饭吧?”阿圆连忙说道,她想要逃离自家小姐的魔爪。
“你忘了,今晚庆祝新城建好听说要举行晚宴呢?”
“哦,对耶。小姐要不我们也跟着他们去抓鱼吧?”她还是对抓鱼的赵家汉子念念不忘。
“”你们去吧,我想在城里转转。“”
看着两丫鬟兴冲冲的和个几流民划船往湖中心过去,张仪清揺了揺转身头向着南市走去。
新城分两个集市,南市与北市。
北市刚刚落成,而南市已经建好月余时间。
新开的客栈里一些从中原而来的商客正和店掌柜叽叽歪歪的谈论着什么,几家酒肆里一些胡人正指使着雇来的流民少年忙里忙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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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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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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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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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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