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车没概念,不是很确定,有些心神不定。
快到幼儿园时那辆车不见了,才稍许放下心来,可能看错了或者是自己记错了,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也说不准他早就换车了。
停稳车愣了会神,怀宽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催促着快一点不要迟到。
纪敏之连忙下车,把他从后座抱出来,才发现因为走神把车停在了幼儿园的对面。再调头过去肯定要迟到,只得抱着他到旁边的斑马线等红灯。
好几分钟过去,还站在那里。
过来一位男士帮忙按下红绿灯的控制键。
怀宽认识人,招着手打招呼:“早上好,乐乐爸爸。”
乐乐爸爸也对他招了下手,回了声早上好才对纪敏之解释:“这个路口的人行道是要自己按灯的。”wWW.ΧìǔΜЬ.CǒΜ
纪敏之这才发现他旁边那根控制杆,微笑道谢,加快脚步穿过马路。
到了班级门口把孩子放下才觉出腰酸背疼,怀宽挂好书包和大衣,坐在小长凳上自己换好室内鞋,搂住她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下,纪敏之才回过神来,相互道别看着他进了班。
站起身只觉眼前一黑,勉强扶着儿童凳子坐下就是一股热流涌出,连忙又站起来。
难怪疼得这么酸爽,来势汹汹,幸好没有发生在来时的路上。
她没有记日子的习惯,也觉得这个月的亲戚造访得有些早,好像上次结束没多久。
车里是有卫生巾的,怕是来不及,无奈到医务室去找老师。
情况比想象中的好,不至于尴尬,就是疼,从腰往下像被裹了层冰凉的沙袋,重得带着整个人往下坠,透过骨头缝往里钻的那种冷。
从幼儿园出来在路边站了会晒晒太阳,想起要按灯的事正要抬手,已经变成了行人绿灯,可以过去了。
无精打采地过去,发现穿着制服的人在开罚单,她便站着没动,等人家开完了贴好了离开了,才过去把罚单揭下来。
一大清早的阳光明媚依旧在,积雪嘀嗒着消融,好心情却少了几分。
哪儿也不想去了,想回家。
又不想回家,站着难受,坐着难受,躺着也难受。
看见站在人行道旁的男人,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难怪刚才没人过马路,灯仍是变了,原来是他帮忙按的。
孟既景知道她看见自己了,这才走过来打开车门。
落锁的动作就晚了那么零点一秒,人已经坐在了副驾位上。
纪敏之不想说话,和谁都不想,没看见他似的仍是直视前方,礼貌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约了人。”
拒绝得很委婉,又很直白。
孟既景说:“没关系,我今天空,你先去见你要见的人,我等你。”
“见完还有别的安排。”空了半秒又说:“一天都有安排,很忙。”
说完自己先愣住。
她都快忘了,原来在她的生活中曾经出现过忙这个字眼。
袁克的是不忙的,有事便出趟门,没事就在家里,有着足够充裕的时间陪伴孩子。
不像有些人突然就消失不见,忙这个借口都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当年,表哥说他忙,宗助理也说他忙,唯独没听他自己说过。但是纪敏之接收到的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是忙。
不知道在忙什么,就是没有时间见她。
现如今,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换成了她说忙,用来拒绝他。
原来,忙是拒绝的意思,她到今天才第一次直面这个结论。
坐在身旁的人直接下车,纪敏之看着他从车头前面绕过来,打开了自己这边的门。
手握在胳膊上,弯下身来对她说:“下车。”
纪敏之的反应慢得不是一星半点,后知后觉地想着又没锁上,让他钻了空子。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定在路边,谁也没换个姿势,车门大开。
一道男声传过来,纪敏之循声望去,是刚才的那位……谁的爸爸?
“这位先生,您这样挡在路上,不合适,也不安全。”
孟既景掀起眼皮看过去,特别快的一眼从脸扫到脚又看了眼后面停的车,垂眼的瞬间唇角勾了个弧度。
说道:“这种男人都敢到你面前献殷勤了。”
车来车往的路上声量不算高,但是说得清晰,纪敏之听见了,站在路边的男人应该也听见了。
纪敏之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加一丝掩饰的看不上,说的话更是难听。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明显的冒犯,尤其还是摆了副绅士姿态的男人,都有点挂不住脸了。
纪敏之趁着两人都没开口的空档下了车,握着胳膊的手蓦然一松,搭在肩头拢着她往路边去。
她没挣,头都不想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孟既景拉开车门,扶着她坐进去,又探身去系安全带。
似曾相识。
纪敏之别过脸去,听见他在耳边问:“这是你约的人么?”
“不——”
她忽然转回头来,唇瓣擦过脸颊,否认的话断在紧抿的嘴里。
留了道浅淡的唇彩印子。
但凡他躲一下,也不至于蹭那么长一道,连唇角都沾了些亮晶晶的粉红色。
纪敏之下意识抬手去擦,摸到他脸上有点发凉的皮肤才反应过来,不作声地把脸又扭回去,手藏到背后。
孟既景抽了张纸巾把她的手拉出来擦干净,又看了眼嘴,拇指顺着下唇边缘抹过去,把花出去的唇彩拭掉,起身关门。
一边往驾驶位走,一边先用那张纸巾擦手,然后去擦脸上的印迹,扔在路旁的垃圾箱里。
打开车门,脱掉大衣放在后座,上车前才看向由始至终盯着他的男人,说了声:“回见,乐乐爸爸。”
车门关上的瞬间,纪敏之把脸扭向另一边,刚好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原来……是叫乐乐啊。
收拾好尴尬的情绪,摆了张端正微笑的脸。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车子缓缓开出去,身旁忽然传来一声笑。
“全世界都知道你离婚了?是个男人都想来砺炼一番。”
见她不语,又道:“我还有机会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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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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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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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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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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