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生出份感叹,这是在替她哭。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咕哝那么一句:为什么你死了我就要守寡呢?又不是世上的男人死绝了。
就让孟既明给听见了。
可她说得没错,为什么呢?没道理。
孟既明才不和她讲道理,他说是就是,凶巴巴地说:“你要是不守着,我就把你带走。”
这可把她给吓到了,孟既明这人说得出做得到。
几十年后的事梁善真没想过,更不可能去想孟既明的生老病死,让他这么一说竟然生出几分想象。
他老了什么样,也会长白头发么,还这么高这么挺拔?脾气是不是更大了?
脑子里莫名出现画面,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书喝咖啡,竟然有副重叠的画面。
原来之前想过一次,也是他提起来的,那天夜里看雪时。
那时的想象是二少爷老了,她还在伺候他。
此时更差,他都不行了,还惦记着要把她给带走。
梁善不知道别人谈恋爱什么样,是不是也像她这样,不是讨债就是算账,还要拿命。
如果谈恋爱就是这点事,那他们俩可以算是相恋两年了,要是从接吻那天算起就是三年多。掰着手指头一算,时间长得惊人。
“孟既明。”梁善挺好奇的,望着窗外面的雨问:“你和杨意也这样么?”
“哪样?”孟既明正在看手机,眼都没抬随口回了一句,不知怎么就明白了,没再作声。
“就……”梁善措着词,无果,放弃。
说不好哪句又让他不乐意,还是算了吧。
和她没有关系,也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
靠在床头的人到了窗边,双臂一撑就把她给圈在了自己和窗之间。
梁善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窗外,没动。
不知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没完没了,说它小吧,不似安城缠绵,忽而大上一阵,气势十足。
梁善用这姿势看了大半天,倒是想起个人来,那个爱闻雨的郑岫青,要是她在这里肯定开心。
搭在窗台上的手被托起来,梁善垂眼看去,第一个感觉就是真白,尤其是没有阳光的阴雨天依然白得发光,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
男人的手干净修长指节分明,难怪抽烟好看,写字也好看,就连托着女人的手都带出些缱绻的意味来。
正看得出神,听见一声:“这样?”
未及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男人的手已经带着她的手圈抱到腰际,前胸贴着她的后背。
“还是这样?”
话音未落,微张的双唇含住她的,吮吻一阵抵着唇角又问:“你说哪样?”
梁善眨着眼睛看他,没说话。
她的原意不是这个,转念一想也没错,他们俩交往的时候什么样?也是整天腻在房间里么?
当年的孟既明已经会每天早起抬头了,那就是有正常的需求,杨意以前没去过孟既明的小公寓,那他们俩在哪?
酒店?还是宿舍?
还是说孟既明给杨意在学校外面找了房子住?
看他给自己找房子时的利落劲,不是没可能。
她不说话,孟既明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她,非要等她一个说辞似的。
梁善挑了个最安全的说法:“学校里的人都说你们俩在交往。”
“我说了么?”
他的眉微微挑起,看不出情绪,梁善就觉得他不太乐意,不知怎么支吾出一句:“你也没说不是。”
“不是有什么好说的。”
梁善差点就被他给带跑偏了,因为说得有道理,就他们那个少爷小姐的圈子里,当面玩笑背后议论,真假掺半,也没见他和谁解释过半个字,最多不高兴了打谁一顿。
孟既明看她那样,八成说不出什么来,和别人说话都挺直接的,怎么就跟他这么别扭。
浴袍带子一扯,梁善拢住领口要躲,被固定在窗边。
嘴压着耳朵亲一下说一下:“我不动,你也别乱动,咱俩把话说完。”
脖子缩了又缩躲不开,无奈把脑袋顶到了窗玻璃上。
“这话我跟杨意说过,今天跟你也说一回,你最好听进去。”
确认她在听,他才继续:“我不是什么纯情的人,装模作样要个脸面,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喜欢的女人,牵手,拥抱,接吻,上床,一个不落我全都会做。没做过就是不喜欢,明白么?”
说话声不大,梁善的耳朵被灌得嗡嗡响,被他推挤着要个回应,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来,只得点了下头,额头差点磕在玻璃上,被他用手撑住。
孟既明问她:“你明白什么了?”
梁善脑子都没过,嘤出一句:“你不喜欢杨意。”
耳边忽来一声笑,“聪明的女孩子。”
梁善没觉得自己聪明过,不知道怎么就飞出去那么一句,毫无头绪,他甚至一个字都没提过他和杨意没做过这些事。
孟既明也没给她琢磨的时间,又问:“那我喜欢谁?”
她眨了眨眼,从雨雾蒙蒙的玻璃倒影里去看他的眼睛,刚好也在看她。
无声地说:“我。”
他奖励似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顺着耳朵开始亲吻下移,轻缓地说:“我的事说清楚了,该说说你了,你不是好奇别人谈恋爱什么样么?你可以去问问石玉,他那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肯定能给你讲明白了。你也用不着别别扭扭不好意思,毕竟你们俩也是……牵过手的。”
脖子被亲得舒展开来,下巴微微扬着,猛地一缩被他推得更高。
“心虚了?我也没想提,是你起的头,现在怎么办?事实证明了我干干净净,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却在外面招了只猫进门,还逼着我和你一起养它,完了还不承认我……梁善,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呢。”wWW.ΧìǔΜЬ.CǒΜ
梁善连嘴都插不进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莫名其妙脑袋上的帽子被他扣了一顶又一顶,倒也不算特别委屈。
见他终于安静了,才试探地小声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孟既明:“不是,我吃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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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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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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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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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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