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清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忙得走不开的男人竟然出现了。
第二个反应是:我到底晕了几天?
晕倒前是有意识的,眼前逐渐发黑,耳朵里嗡嗡响,自己说话都听不见,她特意放下工具撑住桌面,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往下坠。
两个人对望着,谁也没开口。
直到孟既明笑起来,她才跟着扯了丝笑。
应该是让他担心了,梁善怪不好意思的,这几天确实有些累,感觉身体有些吃力,却从来没有想过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晕倒情节竟然真实存在,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手指轻微蜷起,在他松了力的掌中轻轻地摩了一下。
打破沉默的是男人,开口时声音低哑,问她:“还睡么?”
梁善摇头,张了张嘴小声地说:“饿。”
孟既明掩着唇笑,在她指背亲吻,又问:“想吃什么?”
她不知道。
念头一转,刚有个萌芽便说了出来:“粥……”
孟既明以为是白粥,梁善打小就爱白粥,正欲接口,听见她又细细数道:“要那种鱼片粥,海鲜粥,咸的,有味道的咸的粥,不要菜。”
说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要放光。
敢情,大猫的肚子里怀了只小猫崽,不是鱼就是虾,全是腥的,不知道蟹壳吃不吃。
他说好,让李燕做了送来,梁善的眼睛快闭上了又睁开,支吾着说:“能不能……再弄个春卷,我想吃。”
孟既明说不出不能,庆幸李燕的手艺不错,她点的这些都没难度,就是不知道这个时间家里有没有食材。
梁善自己也觉得过分,像个馋猫,干笑了两声推他的脸,想要起来又想继续睡,眼皮直打架。
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手落在腰侧又往下移,在大腿外侧轻轻拍,哄劝似的,“想睡就睡,一会做好了叫你起来吃。”
她说不出现在就想吃,特别饿的话,怎么都有点丢人似的。
肚子诚实,咕咕直叫。
被子遮不住。
梁善用手去遮,另有一只手覆在上面。
孟既明想告诉她,又想让她好好休息,强压下心头迫不及待分享的喜悦和矛盾,别扭地把头靠到枕边。梁善往边上挪了挪,他就侧着身子躺在边上,又觉得在公司里待了一天再加长途飞行,身上脏得很细菌又多,干脆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梁善好奇。
他说没事,怕她不信又说:“医院里,不合适。”
梁善不明白有什么不合适,他在医院里可是做过更加不合适的事都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孟既明怕她胡思乱想或是又揪他的辫子,把椅子挪得更近轻声地说:“孜孜,咱们俩,有孩子了。”
梁善听见了,又像没有,好似听懂了,又像没有。
好一会,才缓缓张开嘴吸了口长气,确认似地问:“真的?”
“真的。”
又变成对视,长久的,安静的对视。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闪过的情绪,他忽然就清楚了自己在飞机上想过些什么,和她是一样的。
他们俩,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有着一模一样的心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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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善和医生再三确认,她的身体状况良好,胎儿是健康的,她可以参与工作,但是要注意休息,不建议过度劳累。
孟既明没有插过嘴,只是在旁听着,怕语言不够熟练错漏了什么还特意录了下来,回去再反复地听,确认每个字的意思。
同时还把检测结果发到国内,找产科的专家确认,和巴黎医生的建议是一样的。
孟既明不解,请教顾惠:“咱们老祖宗不是都讲究安胎保胎么?怎么还劳逸结合上了?观念已经与世界接轨得这么同步了么?”
顾惠觉得他是乐疯了,和自己说起话来都开始随心所欲了,估计是憋得实在难受,没个能说话的人。
顾惠无法,劝了他两句:“安胎保胎那是对于有流产迹象的孕妇,梁善是健康的自然用不着,你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好好听医生的话。”
“是,我知道了,谢谢妈。”孟既明欲挂电话,又嘱咐了句:“您先别和我妈说,怕她突然就飞过来,一张嘴没个闲时候,受不了。”
顾惠直接挂断。
真是亲妈和丈母娘分得清楚,怎么就不怕她担心呢?就不怕她突然飞过去?
她就不想见女儿么?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弟弟的电话才刚挂断,哥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顾惠头疼,哪个也不想搭理,这个时候看这哥儿俩哪个都不顺眼,都是姓孟的,包括梁善肚子里怀的,也是姓孟。
孟既景的意思简单直接多了,让顾惠过去,说是已经给她订好了机票,怕孟既明一个人在那边能把梁善给弄疯,顾惠去了能镇着他。
顾惠心里忽然就舒坦多了,换了身衣服连行李都没收拾就出门了。
梁善没疯,因为孟既明还没疯,她说要去酒店,他就去开车,像个司机。
到了酒店直奔后厨,孟既明就站在外面抽烟。
主厨以及团队在送她就医的当天就知道了怀孕的事,已经有过一轮讨论和解决办法,所以当梁善来谈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
集训期只剩半个月,与其换人还不如就用梁善,毕竟配合了那么久大家都已经有了默契,及时调整每个人负责的项目和步骤,减少梁善的体力支出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前提是她的身体情况允许,并且家人支持。
前后不过二三十分钟就谈妥了,梁善再休息两天就回归岗位。
孟既明看见她从酒店大门走出来,笑盈盈的,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是确认了是另一回事。
他拦不住,也没那么想拦,只是怕她太过劳累,既然有好的安排能够解决,他愿意继续支持她。
一生很长,梦想很多,但是有些梦想一旦错过,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怎么不是双喜临门呢?
他劝自己,有时都觉得像在给自己洗脑,却也别无他法。
幸好,梁善不觉得他的支持是理所当然,她念着他的好,并且保证:身体第一,比赛第二。
孟既明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发给主厨听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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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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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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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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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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