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明买回来的花开了很久,即使没有根只是泡在水里,竟然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
梁善隔两天就把底部修剪掉一小截,仔细地洗干净再换上水。
有花的日子,也是好的,虽然没有猫了。
上京的冬天来得特别快,即使还没到节气,但是在体感和观感上已经完全是冬天了,刮风是日常,特别冷,还干。
梁善冻得直抖,穿着最长的羽绒服都觉得被风吹透了,如果不是孟既明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迈,能被风给刮走。
孟既明总是逗她:“你哭什么?”
她说:“我没哭,是风刮的。”
他就特别开心地笑起来,把她的帽檐再拉低些,把她手里的热饮拿过去,让她把手揣到兜里。
远远看去,从头到脚都是臃肿的,又厚又长的白色连帽羽绒服,围着条又粗又厚的奶白色大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脚上一双厚实的雪地靴。
孟既明笑得不行,说她是头直立行走的北极熊宝宝。
每每此时,梁善总会不解地看着他,问他:“你不冷么?”www.xiumb.com
他会说:“我是男人。”
是的,他们俩不一样,他的手总是暖和又干燥的,偶尔早起时会凉一些,吃个早饭就热了,不像她,冷得整天开着空调都解救不了。
本来就干冷的上京|城,再一开空调就更干了,不止孟既明就连梁善都流鼻血了。
有时偎在沙发角落,手边摆着她那只小猫的加湿器,对着脸喷。
立冬那天下雪了,还没到零点就开始漫天飞舞着大片的雪花。
孟既明把她拉到阳台,大开了窗户推她的脑袋,“看,下雪了,生日快乐。”
梁善呀一声,明显的惊喜,转而怨念:“我的生日都过去了。”
“还没有。”他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还有五分钟。”
他说完就跑了,梁善扒着玻璃往外看,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上不一会就化了。
玻璃上沾的能看清楚,透过阳台的暖黄灯光能够看到完整的形状,特别漂亮,晶莹剔透。
孟既明托着一个小小的蛋糕到她身后,打火机一响,梁善回过头来,又是呀的一声。
“快,许愿,还有两分钟。”
这个人就是这样,总要催着你做些什么。
但是这次梁善特别开心,她的生日下雪了,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在安城想都不敢想,哪怕此时的雪是压着生日的最后几分钟出现的。
她就真的合什了手掌,闭着眼睛许了个愿。
“快,把蜡烛吹了,不然时间到了。”
小蛋糕上面插着两支蜡烛,两个数字分别是一和八。
梁善吹灭了才笑起来,捂着嘴说:“你看,你把数字对着你,我看到的是81。”
像怨念又像玩笑,心情特别好,笑得眉毛眼睛和嘴巴都是弯弯的形状。
“那多好,说明你最少能活81岁,奔着长命百岁去。”
她才不想活那么久,那么老,想想都可怕。
她才十八岁,为什么要去想八十一岁的事。
他却说:“别怕,等你八十一的时候,我还给你过生日。”
梁善愣了一瞬,又笑起来,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想,都那个年纪了,就算都还活着,他有他的生活,她有她的,怎么可能还在一起过生日呢。
但他这样说,又在这样的日子里,外面徐缓飘舞着雪花,哪怕风冷,依然觉得很温暖。
孟既明不喜欢吃蛋糕,只用叉子插了一小口,剩下的往她面前一推,让她全部吃掉。
梁善哪吃得下去,装模作样地说:“几点了,我全吃了会长胖的。”
“长胖点更好看,吃。”
哎呀,梁善歪着脑袋看他,忽然觉得生日愿望是可以成真的。
这个人嘴巴坏得很,突然让她许愿还有时间限定,她哪来得及去想,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就是希望他对她说话的时候能含蓄点客气点别那么难听。
这才刚过去几分钟呀,竟然成真了?
梁善特别努力地吃了小半个蛋糕,实在是吃不下了,鼓励着自己再吃一口时,孟既明拿起蛋糕托就扔进了垃圾桶里,催着她说:“去洗澡,然后给你看看送你的礼物。”
梁善没想到还有礼物,虽然往年也会送,但是那时还小,在家里大家都会送她礼物,但是今年都十八了,她没想到还有。
洗完澡出来一看,灯都关了,只留着盏落地灯。
孟既明忽然拉住她的手就走,吓得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适应着昏暗的环境。
他忽然停住脚步,回身问她:“准备好了么?”
她试着看清他的脸部轮廓,小心地点着头,“嗯。”
孟既明握着她的手突然蹲下去,摸着地板。
有一点点热,不像前几天光着脚踩上去是冰凉的。
她又摸了摸,是温热的,虽然没有那么热,换到别的地方去摸就会凉一些。
“来暖气了?”
“对,上京市政送你的生日礼物,原本是要十五号来,但是提前一周试供暖。”
她不解:“为什么这里就热,边上是凉的?”
他拍了拍旁边的柜门,解释:“这里是出水口呀,傻瓜。”
哼一声,梁善扭过脸去,她又不懂。
孟既明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礼盒,对她说:“现在送礼物了,虽然时间过了,但谁能想到下雪。”
他说谎,黑暗中悄悄地笑,天气预报前几天就预告了会下雪,他只是想等等看,万一真的下雪呢,万一能在她生日的傍晚就下起来呢。
结果就等到了第二天的零点。
梁善还没从来暖气的快乐中回神,看到他手里的礼盒更是诧异,小声地问:“是什么?”
他让她打开看。
是首饰,虽然很暗看不清,但梁善看见了是一套首饰。
他把首饰盒放在腿上,一边膝盖点在地上稳住身形,拿出项链往她的脖子上戴,一边在脖子后面摸索着扣上一边说:“项链是大哥送给你的,祝孜孜生日快乐。”
梁善倏的眼睛一热。
他又小心地取出手链戴在手腕上,说道:“手链是大嫂送给你的,祝孜孜生日快乐。”
最后,是一枚戒指,他托着她的手从指尖套进去。
合适。
“戒指是我送给你的,祝孜孜生日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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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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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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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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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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