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棠狠狠一震,语气飘得像烟雾,“什么意思?”
埃里克森说的每个字,她都理解,可组合成一句话,如催命的符咒,让她每根神经瞬时绷紧。
她的目光缓慢地锁住关慧娴,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血红,嘴唇抖了抖,猛然冲上去揪住关慧娴头发,“你对我妈做过什么?你对我又做过什么?”
关慧娴头皮传来撕裂的剧痛,本能地伸手去抓宋栖棠手背,“小贱人,放开我!”
宋栖棠与一般的名媛不同。
典雅的形象对她而言,需要看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端得仪态万方,反之,怎么爽怎么来。
所以她的人设从不算淑女,真正暴力起来,破坏力不亚于男人。
宋栖棠置若罔闻,扯着她头发使劲摇晃,差点吼破她的耳膜,“说!你对我妈做过什么?”
没耐心听关慧娴狡辩,她扔掉抢,两手各拽一缕头发分别朝两侧抻,“你说不说?”
庄儒品连忙丢下埃里克森,快步跑到轮椅边拉住失控的宋栖棠,“别激动,先让她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她根本不可能坦白!”她转头朝庄儒品大吼,“我难道能钻进她脑子吗?”
比起庄如愿,江宴行则更在乎另一件事,看着脸色痛苦的关慧娴,“你害宋栖棠什么了?”
想起自己先前的推断,他绷着喉咙冷声开口,“你是装疯的,那天在奥克兰故意激怒宋栖棠,让她对秦晚甚至是你自己下手,对不对?”
三个人接连发问,加上头皮疼得快随时脱皮,关慧娴痛叫着挣扎,“疼!放开我!阿行,你是我儿子,快让这贱人停下来!”
江宴行冷眼旁观,“你不交代实情,我不会阻挠她。”
宋栖棠只想晓得庄如愿被关慧娴怎样坑害过。
尤大勇曾告诉她,宋显义手下的人传谣庄如愿跟他好兄弟有一腿。
这像埃里克森离间宋显义同江卓明的手段,是不是关慧娴如法炮制?
“你想知道?”关慧娴疼到极致反而不试图反抗,狞笑着吐字,“我偏不要你如愿!”
“贱人,那就看你嘴巴硬还是我的手硬。”
宋栖棠提着关慧娴甩下轮椅,不由分说一记耳光上脸。
早九年前,就想不管不顾甩关慧娴巴掌。
她不关心关慧娴是谁妈,总之只要惹她不痛快,被她拉进黑名单里,她不整死也得玩死。
这下好了,当年因为愧疚放过关慧娴,眼下还歉疚个毛线。
管关慧娴用过什么方法陷害自己妈,反正害过就是害过。
一鼓作气甩几个耳光,重新握拳卷起关慧娴头发,“你开口吗?”
关慧娴被打得两眼发黑,歪着嘴瞪江宴行,“我是你妈!”
“我是……你妈!你眼睁睁随我被打?”她上气不接下气,恼怒自己半身残疾,否则轮不到宋栖棠对她动手。
“你现在倒记得自己是我妈。”
江宴行深冷的轮廓毫无温度,不疾不徐接腔。
埃里克森望着这乱糟糟的一幕,畅快得哈哈大笑。
“江卓明,你儿子虽然拍马屁不如你,可心肠比你冷硬多了!可你们两父子怎么偏喜欢做宋家走狗?”
话落,耳边皮鞋声袭入,他被血水浸湿的领口再次被江宴行拎起来。
“她不肯吭声,你应该知道,”江宴行扭下脖子,眼底溢出的冷光如有实质,“她做过什么?”
埃里克森盯着江宴行,眼神比夜枭阴森,“你是很厉害,可再厉害,你照样被你妈耍的团团转。”
“你那点孝心,她压根没当回事,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江宴行嘴角下沉,倏然收拢指骨,凸起的骨节显得白森,胸腔里爆开一团冰火,呼出的气息顷刻冻结空气。琇書網
“你恨江卓明?我作为他的儿子,父债子还,你肯定不愿意看见我这辈子活得轻松。”
近乎循循善诱的语气。
却恰巧拨动埃里克森心底最隐秘的弦。
他是贫民窟的孩子,来自Z国的偷渡客,父母将他卖掉换钱。
后来几经辗转,被开珠宝店的老女人收养,学习了不少珠宝知识。
不想好景不长,那女人出车祸死了。
他四处打零工才能勉强生活,直到遇见宋显义他们。
起初感恩过,但人心永远不能轻易满足。
尤其五个人对未来发展的规划大相径庭时,宋显义倚重江卓明的举动更刺激到他,江卓明又处处和他过不去。
江宴行说得对,父债子还。
“你妈……”埃里克森笑笑,故作高深忖度,“该先说她的哪件光荣事迹?”
感觉到江宴行眸子紧了紧,他轻笑,“我看你比较在乎宋栖棠。”
“宋栖棠当初坐牢——”故意拖着音,成功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可临到嘴边,埃里克森又改口,“庄如愿死得冤,江卓明也死得冤。”
一阵血气翻涌着逼入宋栖棠喉管,她抿唇隐忍,手臂发出轻微的颤抖。
庄儒品的眉心重重一跳,迫不及待出声,“到底怎么回事?”
关慧娴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终于找到还手的机会,趁宋栖棠分神扯她裙摆,拼命直身,借着那点力想扇她巴掌。
宋栖棠踢开她,发红的手心再次积蓄力量拍向她面庞。
关慧娴惨叫,狼狈地匍匐地上。
埃里克森很满意众人反应,不紧不慢说:“江卓明确实是被宋显义害死的,不过宋显义不是为了血钻,是因为庄如愿!”
江宴行目光森寒,“这跟宋显义的老婆有什么关系?”
余光瞥见宋栖棠发木的脸色,他忽然记起尤大勇的话!
其实当时也怀疑过庄如愿同江卓明有染,可关慧娴信誓旦旦江卓明只爱她,所以江宴行的猜忌被打消。
但关慧娴实际并不疯!
她那么恨宋栖棠,有没有可能不完全是介怀仇恨?
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埃里克森笑得意味深长。
“你妈的演技超出你想象,她千方百计诬陷庄如愿和你爸不清白,最后还设计一出宋显义捉奸的戏码。”
江宴行一僵,身形像被水泥封住的雕塑,许久都没回神。
正愣怔,猛烈的力量遽然后扑,他没提防,竟被宋栖棠推开了。
宋栖棠自己都没站稳,牙齿打颤瞅着埃里克森,“之后我妈难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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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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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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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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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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