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森还站台子边,内心似乎毫无起伏,冷静得令人匪夷所思。
宋栖棠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神阴骘得仿佛要剁碎他。
“栖棠,你的家务事,我们不参与了,留这里也不方便。”许嘉恩拉着隋宁抬步,低声安慰宋栖棠,“有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宋栖棠拍了拍隋宁的肩头,突然倾身抱住她,“生日快乐。”
今天这场派对本就是一石二鸟的目的。
其实有点对不起隋宁,可择日不如撞日。
“谢谢。”隋宁在她背上轻轻一按,“别太激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
大厅的人见状纷纷主动告辞,就算他们不识趣,庄家的保镖也进场了。
等客人差不多走光,宋栖棠终于开口,看着埃里克森似笑非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揪出来对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之前搞太多小动作,如果想弥补漏洞,就只能挖凿更大的洞掩盖。”
“真以为别人都是被你蒙蔽的瞎子吗?”
埃里克森从容笑笑,“运气不好而已。”
假若当初在滨城对宋栖棠动手,也就不会留下后患了。
彼时太渴望得到全部的血钻,于是总想利用宋栖棠牵制江宴行。
没料到,芝麻西瓜全丢了。
“砰!”
拳头砸上骨头的闷响响在耳边。
埃里克森还沉浸自己的思绪当中,只觉眼前猛然一花,伴随骨裂的剧痛传来,他被一股巨大力量掀翻,紧跟着,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喷涌!
即将倒地的霎那,又有一记左勾拳准确无误擂上脸颊,距离太阳穴只差一点。
埃里克森眼冒金星,张开嘴,血柱飚出口腔,淅淅沥沥落了满脸。
一秒后,总算是倒地了。
可很快又有高跟鞋敲着地板的声音咔哒而来,隐约的,他似乎听见手枪拉动套筒的动静,尔后黑洞洞的枪口笔直抵在他喉咙上。
晕乎的视野逐渐明晰,年轻女人冷着脸蹲自己身边,一字一顿,“是你杀了我爸?”
庄儒品那两拳打得埃里克森分不清东南西北,眼眶都开始充血,宋栖棠杀气腾腾的质问被他自动过滤,半晌没反应。
宋栖棠扣动扳机,试图拎着埃里克森衣领起身,可她的力气终究不如男人,索性反手用枪托往他额头砸过去。
“清醒了没?少给我装死,起来!”
这一下用了全身力气,血淋淋的洞即刻入眼。
埃里克森不做声,唇边泛起诡异的笑意。
按理说,即便他年纪再大也不至于坐着挨打,但庄儒品先发制人,接连碰肉的铁拳瓦解了他大半抵御能力。
他的体力尚未恢复,江宴行又从宋栖棠手里接过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保镖派不上用场,警方的车就在岸上等着你,你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多说几个字,你也能少挨打。”
话音刚落,他轻笑着,手臂线条骤然绷紧,足以贯穿下巴的拳头再次迅疾招呼。
埃里克森被打得砰然栽地,终于肯说话,“你们想听什么?”
他气喘吁吁,嘲讽地瞥着宋栖棠等人,“……听我怎么顶替梁逢善的身份,听我如何安排何峥嵘去宋家做眼线,还是听我用什么办法杀死宋显义?”琇書蛧
听到最后一句,宋栖棠红了眼睛,怒不可遏冲上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爸?”
她曾经真以为宋显义是自尽,直到遇见何峥嵘。
纵使何峥嵘不可信,但他有句话没说错,宋显义不可能抛下她!
从小到大,她的爸爸那么爱她,不论遇到怎样的痛苦,绝不会轻易割舍她!
“你为什么要对我爸下杀手?”
她哑着嗓子,恨不得把埃里克森五马分尸。
这是宋显义所认为的好兄弟。
她的爸爸,过着刀光剑影的日子,多少次九死一生,最终给他致命一击的,却是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我姐夫对你不好?”庄儒品脸色铁青,“他救过你,没他,你只是贫民窟的垃圾!你不但不懂感恩还要他的命,简直是利欲熏心的禽兽!”
埃里克森竭尽全力起了几次仍起不来,干脆躺倒在地,对着天花板大笑,“哪有什么原因?你也说利欲熏心,我穷怕,苦怕了,不想再仰人鼻息。”
“血钻……”他笑,猩红的血液黏着齿缝,整过的脸庞做起激烈表情显得狰狞,“他说好见者有份,凭什么全被他独吞?”
他发肿的眼睛费力瞄着庄儒品,笑得咳出血,“江卓明傻,你傻,可我不傻!”
当年为了得到那批稀世血钻,他们五个人绞尽脑汁,险些连命都丢了。
结果因为宋显义是老大,几乎全归他所有,他们只得到几句不值钱的感激。
宋栖棠垂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死死咬唇克制自己情绪。
又是血钻!
为什么那么多人为血钻不择手段?
“你想要血钻,所以几十年前就谋划一切,故意装着和我爸意见相左分道扬镳,其实根本没离开,你麻痹了所有人,让他们对你疏于防范。”
“我爸……”
想起宋显义凄惨死状,她泪眼婆娑,一颗心被残酷事实碾得粉碎,紧攥着枪托才能让自己说出后文,“重情重义是他最大的弱点,你挑着他的七寸下手。”
“真卑鄙!”
“卑鄙?”埃里克森朗声怪笑,“你作为强盗头子的女儿,骂我卑鄙?”
“宋显义这辈子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事没少干,不说别的,江卓明是他养的狗,最后还不是把候祖良安插他身边做眼线?”
埃里克森眼底闪过怨毒,看了眼神色冷峻的江宴行,吐出带血的痰,“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父子俩生来就是他们宋家的狗!你比你爸更厉害,色迷心窍!”
江宴行眸光寂寂,盯着埃里克森一会儿,唇尾倏然浮出寒冽的浅弧,“你不止害死宋叔,你还做过别的事。”
“我听说当初有人在姐夫跟前出言挑唆他和江卓明的关系,倘若我没猜错,那个人是你安排的。”庄儒品近前两步,抬脚踩住埃里克森手指。
宋栖棠眼皮一跳,下意识瞥向江宴行。
江宴行也静静睨着她,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可宋栖棠感觉到了,他平静的外表下酝酿着灭世风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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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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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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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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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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