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江宴行淡声道:“虽然他看上去正常,也表现得正常。”
之前宋家一门独大,梁家连豪门末流都排不上,梁逢善自然也没真正进入大众视野,可最近七八年,梁氏发展得很快。
玫瑰庄园四下里芳香馥郁,像袅袅流雾飘到呼吸中。
江宴行突然牵住宋栖棠垂身侧的手,“这些玫瑰不如我送你的好看,”
宋栖棠从小最爱海棠跟玫瑰。
两个人恋爱以后,她便时常要他送花给自己,一周还不能重样,所以江宴行后来对玫瑰的品种最熟悉。
尽管知道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但订婚那天用来布场的玫瑰,全是他提前在国外的花园吩咐园丁精心培育。
宋栖棠的性子素来敢爱敢恨,订婚典礼上前脚被抛弃,后脚就当着他面放火烧掉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玫瑰。
直至现在,他都对她当时深恶痛绝的眼神记忆犹新。
大概就是从那晚开始。
宋栖棠真正长大。
她冷眼,“唱完煽情戏,又开始怀旧?”
江宴行老神在在承认,“回忆大多还是美好的。”
“订婚的玫瑰漂亮是漂亮,可全不及我身边这朵。”
“以后我们住的地方,最好种玫瑰和海棠。”
他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句,宋栖棠一噎,到嘴边的嘲讽又囫囵吞下。
“温室里的花天生娇气,经不起大风大浪,最初看着很美,其实随便一场大风刮来,它们就化作春泥了。”
宋栖棠意味深长开口,不假思索抽手,手没能挣脱,环视四周来往的人群,有点恼怒,“能放手吗?拉拉扯扯的,你不要脸我还要。”
“那你要脸就行了。”
江宴行摩挲她指腹上隐隐的枪茧,耐人寻味一笑,“我怎么可能放手?”
“温室的花,娇弱是娇弱,但假如温室能够真的遮风避雨也不错。”
不等宋栖棠接茬,他话锋一转,“阮秀珠几时出国?她应该不会老实。”
“她托迈克传话,要见我和夭夭。”
宋栖棠的手被握着,干脆另一只手搭着链条包,“我不说了吗?尽早送她出国,养老的国家都替她选好了。”
“不老实又怎么样?”她冷哼,“反正她目前根本不是还活着的人,她的户口被我注销,只有部分人晓得她没死,不过不包括夭夭。”
夭夭对阮秀珠特别敬爱。
阮秀珠的所作所为丧心病狂,大人都未必能承受。
何况小孩子。
“你这么做很正确,长痛不如短痛。”
江宴行勾唇,眸光显得略微阴狠,“她见到夭夭,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让她一直当死亡人口吧。”
——
目送那对男女的身影逐渐消失花野,梁逢善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管家凑近,“老先生,何峥嵘那边……”
“江宴行道上的名声很响亮,我担心再耽搁下去,何峥嵘会熬不住,不是有那种药?”他压低音量,“我刚才听宋栖棠说话,不简单呐……”
梁逢善掀眸,又看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老何八岁在我身边受训,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
“但是……”他皱着眉头沉吟,“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问题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万一贸然出手,说不定就自投罗网了。
早知道,当初不该让何峥嵘现身送上门。
小看了宋栖棠。
失策。
如今何峥嵘多在他们手中困一天,自己暴露的危险便多一分。
哪怕死无对证,可他们也并非讲证据的人。
“老先生,我们眼下剩两条路。”管家别有深意地提醒。wWW.ΧìǔΜЬ.CǒΜ
要么,对那两人动手,要么,救出何峥嵘。
梁逢善自认把所有证据清理得干净,可他出手本身就是一种痕迹。
梁逢善脸色阴沉,落日余晖染得那双眸子发出凌然的黑红。
“他们的身份全不普通,怎么动手?苦心孤诣筹划这么多年,本来快成功,结果给庄儒品破坏了,那臭小子年轻时候就没少跟我做对!”
两批价值不菲的血钻,他一批都没得到,还有一批,至今下落不明。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心念电转,梁逢善看着人迹多起来的小径,沉声吩咐,“监狱那边的知情者让他们再也开不了口,反正我们人手多。”
“另外……”他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宜冒险,思维跳脱到起跃死人这件事,“再等等,江宴行犯了大错,说不定要去警局喝咖啡。”
只要江宴行进去,宋栖棠会比较好对付。
——
宋栖棠上了江宴行的车。
刚在副驾驶坐稳,清眸无意瞥向后视镜,立时愣住。
“符合你要求,是不是?”江宴行打开车门,顺着她视线望去,黑眸又落回她温和面色,“连你看到都高兴,夭夭见了肯定喜欢。”
宋栖棠看了两眼后排那只毛发蓬松雪白的垂耳兔,撇撇嘴,“效率高。”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要。”
江宴行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的前一秒好整以暇歪头瞅她,指头点点心口,“别吃醋,你在我这儿,从头至尾都是零位。”
宋栖棠冷嗤,转过身刷手机。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夭夭学校。
夭夭活泼开朗,开学第一天就认识不少好朋友。
走出校门口,她扶着书包带与同学道别。
“夭夭。”宋栖棠下车,绕过车头朝她快步走去。
夭夭眼睛一亮,“糖糖!”
转眸,瞥见那辆洒落霓虹光影的慕尚,她激动地朝驾驶座招手,“江叔叔!”
这欢欣雀跃的模样,不晓得是因为江宴行或者即将到手的小兔子。
宋栖棠看她额头有汗,从包里取出湿纸巾递给她,“疯得满头大汗,快擦擦。”
“糖糖,我今天可乖了,而且还交到超多好朋友,他们都喜欢跟我玩,以后周末有机会能请他们去家里玩吗?”
“既然是朋友,当然可以,老师布置的功课多不多?”
“不太多。”夭夭擦掉汗,睃一眼车子,急不可耐撒开腿朝前跑。
宋栖棠蹙眉追上,“你慢点,开车接孩子的家长比较多。”
那头江宴行也下来了,刻意放缓脚步,待夭夭近前,他俯身抱起她打开后排车门。
“江叔叔,小白兔你带了吗?答应送我的。”
宋栖棠忍俊不禁,有些不可言说的快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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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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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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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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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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