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夭夭是宋栖棠外甥女的时候,便决定把她宠成小公主,眼下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宠起来更加毫无底线。
一家人在外面吃中饭,随后庄儒品亲自开车带她们四处游。
“庄伯伯,我要去图书馆的哦,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一家人。”庄儒品笑着点头,往后视镜瞥一眼打扮得像洋娃娃的小丫头,“很喜欢和谢廷一起玩?”
“谢廷哥哥对我很友好,是我来星城除了苏哥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夭夭最近闲着没事干,看了网上一则狗主人替柯基做高跟鞋的新闻,她一时好奇,也做双三寸金莲给小卷毛穿。
小卷毛极不配合,屡次蹬掉金莲鞋,冲一边的宋栖棠嗷嗷叫。
宋栖棠看着那双金莲鞋,对这种拿宠物寻开心的畸形审美嗤之以鼻,正准备教育夭夭,夭夭却扫兴地丢掉鞋子。
“微博看柯基穿很洋气,其实真正穿了一点也不好看。”她抱起小卷毛,抓着它乱踢的脚掌嘟囔,“应该不舒服才闹吧。”
宋栖棠微微一笑,“对,它不舒服。”
“我们人也一样,如果把脚强行塞这么小的鞋子会难受得想哭,宠物虽然不会说话,可它们喜欢自由,顶多给它们穿衣服御寒,鞋子就不要了。”
夭夭若有所思,陷入自己的思维。
庄儒品露出欣慰的笑容。
宋栖棠挺会教孩子。
到了图书馆,庄儒品象征性挑几本珠宝类的百科,拉着赛伊达走远。
此一时彼一时,多留点时间给母女俩培养感情太重要了。
宋栖棠把小卷毛锁车内,牵住夭夭小手抬步,“你今天还想买书吗?”
“不想了。”夭夭怀里放着两本油画书,思忖一会儿,眼睛亮晶晶的,“想要江叔叔上次给我买的那种书!好酷!”
宋栖棠红唇抿紧,听见江宴行的名字便气堵。
以前听人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却也特别亲爸爸。
原来是真的。
夭夭没察觉宋栖棠的不悦,“糖糖,江叔叔明天会来吧?”
宋栖棠淡淡应声。
转眸,果然在木楼梯旁发现了谢廷跟谢家佣人。
“谢廷哥哥!”夭夭跑过去,捉起裙角坐他身边,小拇指比出一寸大小,“我迟到一点点。”
谢廷好脾气地笑了笑,“是我到的太早。”
“你画画好厉害。”夭夭星星眼,把手里的书还给谢廷,“我能和你学吗?”
谢廷静静颔首,将自己新带来的书推给夭夭。
宋栖棠扫一圈周遭,随意抽本设计画册坐椅子上浏览。
刚坐下,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翻出来看,屏幕跳动江宴行的号码。
——
缓步走到僻静处,宋栖棠接起电话。
“明天我会早点过去,夭夭一般几点起床?”
夭夭。
这名字原本寓意挺好,可阮秀珠却用来纪念宋可馨女儿。
宋栖棠本来寻思再换个小名,后来又认为没意义。
电话那端有些吵,她靠着玻璃窗,表情冷淡,“你如果没空,不用来。”
“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原先就说好的。”男人低笑,寒凉的嗓音不疾不徐,“不能骗小孩子,不然他们会留下心理阴影。”
宋栖棠笑不出来。
嗞嗞的电磁波串联起两方世界,像泾渭分明的东西区。
她听见那头的嘈杂逐渐远去,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不紧不慢。ωωω.χΙυΜЬ.Cǒm
“夭夭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也不会和你抢她。”江宴行默然几秒,说穿了宋栖棠的心思,“别以为孩子是你一个人的,你自己生不出来。”
宋栖棠的脑子里千头万绪,真不担心江宴行哪天同自己打官司。
可对一团乱麻的现状依然不满。
江宴行的声带紧绷,“棠棠,夭夭不能没爸爸,她自己也渴望有爸爸。”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足够爱她,照样能给她完整的家庭,有没有父亲无所谓。”宋栖棠哂笑,“别觉得我会为孩子选择破镜重圆,天真。”
“我们母女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缺席,之后的任何弥补都永远无法填满那一刻的空缺,别自信世上所有的人事都会原地踏步等你。”
“你不用原地踏步,想去哪里都可以,一辈子这么长,我总能追到你们。”江宴行顿了顿,声调放得更低缓,“你心里还有我。”
宋栖棠的胸口闷疼,睫毛拢下,眼睑一片浓密阴影。
“你说过,因为女儿的死,一生不会原谅我,现在她活着,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还有转机?”江宴行依然冷静,情绪听不出太多波动,“我们再试试。”
“至于父辈的纠葛,我们这一代已经无力回天。”
没得到回应,江宴行并不气馁,甚至带着蛊惑的语气开口,“我们放不下对方是事实,哪怕为了我们的女儿,也该试试。”
浅淡的寒意漂染唇角,宋栖棠挑高眉梢,“试过了,也退了货。”
“你过了退货期限,我的建议,是你不必这么快做决定。”
“我清楚你不是看在孩子份儿上委曲求全的人,否则当年不会想堕胎跟我一刀两断,不过……”江宴行懒散地拖长调子,似笑非笑,“我所了解的宋大小姐,从不喜欢亏待自己。”
“让其他女人睡你男人,睚眦必报的你大概没那么大方。”
宋栖棠漠然瞥向窗外,昨夜台风肆虐,花坛内不少月季已然被刮得只剩秃根。
再美的花,一旦没了花瓣,等同于烂泥。
她脸色平淡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枝干,冷冷挂断电话。
“宋大小姐。”
陌生的女声倏然响起。
宋栖棠转过身,眸子先触及梁霄气鼓鼓的脸,顺着他上移,落定喊自己的中年女人。
有浅显印象,貌似是梁家的佣人聋姐。
她淡而不厌点点头,越过他们朝夭夭所在的地方走去。
擦肩而过之时,聋姐瞅着她沉静侧脸嘴唇翕动。
反而是梁霄比较心虚,他记起自己上次故意把夭夭锁进陶艺室。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宋栖棠走出一步忽而驻足,不辨喜怒迎上梁霄的视线。
“心里偷偷骂我?”
梁霄赶忙否认,“我没有。”
“小孩的眼神骗不了人,”宋栖棠饶有兴趣看聋姐一眼,“你家小少爷心胸狭隘,你们能相处融洽真稀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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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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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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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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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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