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不禁握紧拳头,又想起前几天梁逢善训斥自己的话,原本动摇的心更加沉不住气。
“只是给点小教训,没人会发现,”张晨拍拍胸脯,“再说了,我们以前不常做这样的事?”
梁霄拿不定主意,既想教训夭夭又担心闯祸,毕竟两边家长结下了梁子。
张晨的豪言壮语引来其他玩伴的附和,“梁霄,有我们给你打掩护,你怕什么?”
“好久没恶作剧了,我正愁找不到对象。”又有另一个小孩子呼应。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样的心态并不局限于成人,小朋友也热衷幸灾乐祸。
可梁霄显然没意识到这点。
那本撕扯到只剩一半的《奥秘》至今放在他卧室里,每次看见,都会怄得牙痒痒。
文化宫这么多人,反正神不知鬼不觉,谁晓得是他整蛊宋南乔?琇書蛧
梁霄回头看一眼朝画室轻快跑去的夭夭,眼睛落到她脚边跟跑的小卷毛,灵机一动,“你们听我安排。”
——
从画室出来,夭夭要米娜给自己买份水果捞当午餐,美滋滋坐椅子上看孩子们踢足球。
许嘉恩没什么胃口,悄然观察身侧形形色色的人,然而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眼下有些担心,假如今天阮秀珠不出现,那就无法证明宋栖棠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夭夭咬着勺子问她,“嘉恩姐姐,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没有,我在想事情。”许嘉恩取下夭夭的勺子,“别咬,小心以后做龅牙。”
说完,编辑一条短信给宋栖棠。
“我没看到她,你判断她会偷窥夭夭的依据是什么?”
那端没马上回复,估计有事忙。
米娜低声安慰许嘉恩,“别着急,如果实在失败了,我们再找下次机会。”
“你不明白我的心情,”许嘉恩面露怅然,“或许棠棠跟我的心情,此刻是一样的。”
“我和棠棠玩得好,经常去宋家过夜,那时候是阮姨照顾我们,性格那么和气的一个人,你们说她居心叵测假死,我真的接受无能。”
要么真死,要么活着回来。
这么吊着人胃口,简直是折磨。
许嘉恩抑郁地捏了捏眉心,“换成三年前,我希望阮姨没死,她是棠棠为数不多的亲人,棠棠从小把她当成半个妈,可现在,我一点也不期盼她活着。”
米娜沉默,良久,低声搭腔,“大小姐大概也这么想。”
夭夭吃完水果捞,突然转头看向许嘉恩,“嘉恩姐姐,我想到草坪看他们踢足球,可以吗?”
许嘉恩抿唇,眼神轻闪,“当然可以。”
夭夭欢呼着牵小卷毛进草坪。
“梁霄有个好朋友叫张晨,爱玩网游,我们给他一笔钱,让他撺掇梁霄整夭夭。”米娜目送夭夭的身影走远,语气透露浅薄的讥讽,“如今的小孩子真早熟。”
“棠棠连这都安排了?”许嘉恩诧异地挑眉,“那他们会怎么找夭夭麻烦?”
看着蒙鼓里的夭夭,她生出愧疚感。
转念,心肠又逐渐硬起来。
宋栖棠说的没错,倘若阮秀珠背后确实有人,他们目前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用夭夭引阮秀珠现身,是没办法的办法。
那天去机场,或许就是阮秀珠在窥探。
只要保护好夭夭,估计问题不大。
“梁霄下午还有击剑课。”米娜推了一把许嘉恩,“五分钟后,你去洗手间。”
许嘉恩疑惑侧首,目光移到她亮屏的手机,“棠棠?”
“不是,”米娜退出短信功能,淡声回答,“张晨,他们预备午休进陶艺室捉弄夭夭。”
这法子真够损。
“当今社会的小孩的确早熟。”许嘉恩哂笑。
——
夭夭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亦是三分钟热度。
起初觉得足球好玩,真正看了会儿又感到乏味,注意力慢慢不太集中。
低头,小卷毛无聊地趴草坪,突然小小打了个喷嚏,爪子搭下鼻头转而舔她的裙摆。
“小卷毛,你想去哪里玩?”她抱起小卷毛,侧身望向看台,许嘉恩不知所踪,只剩米娜。
收到夭夭的视线,米娜作势起身,没下两级台阶,口袋内的手机振动。
她一边接一边下台阶,忽而脚步一顿,皱眉与电话那头的人交谈。
夭夭以为是宋栖棠,一分神,小卷毛倏然从她手里挣脱,撒开脚丫子冲另一边跑。
空气里飘浮隐隐的香肠味。
“哪儿有狗这么好吃?我平常可没亏你!”
夭夭跺脚,眼见狗绳迅速消失自己的视野,急忙跨开步子追小卷毛,不忘向米娜招手,“米娜姐姐,你快来,小卷毛跑掉了!”
米娜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一直没挂电话,眉头越皱越紧,快步循着夭夭的路线行进。
小卷毛跑得特别快,渐渐的,夭夭只顾着追它,推开拥挤的人群,根本没去看后头的米娜。
七拐八绕,夭夭不晓得怎么回事,居然摸到陶艺室附近。
熟悉的狗吠入耳,她试探着往前走两步,“小卷毛?”
狗叫更大了些,伴随椅脚拖拉的声音。
夭夭无语,直接走进陶艺室,气呼呼数落身体被卡凳子下的泰迪,“让你贪吃,看你以后敢不敢。”
小卷毛鼻翼抽动,湿润润的眼珠瞅着夭夭,心虚地叫两声。
估计午休时间,陶艺室没人。
夭夭跑向小卷毛,弯腰帮它挣开椅子,“以后不准调皮了,不然我罚你不吃饭。”
其实她发觉挺古怪的,小卷毛刚才跑得有点莫名其妙。
直至触及狗铃上一条奇怪的毛线。
思忖片刻,后知后觉揣度有人故意拖着小卷毛来的这里,毕竟小卷毛有小段时间脱离视野。
正想着,身后的门被猛地关上。
夭夭愣了愣,下意识拽门把,结果没拽动,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有没有人呀?”她习惯性掏手机,不料摸个空,记起自己的包包在米娜手上。
她踮脚扯开窗帘,没看到外头有可疑的人影,尽管是白天,走廊依然空旷得透着孤清感。
小卷毛似乎嗅出危险气息,不安地拱着身子。
陶艺室的空间相对逼仄,门窗紧闭,弥漫一股怪味。
夭夭待得难受,先前笃定米娜马上会找到自己,可等了十分钟都没等来她。
“有人吗?”她开始大力捶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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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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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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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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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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