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棠璀璨的笑容逐渐扩大,眸子宛若漾着三月烟雨,煞是动人。
她看着阿俊,温温启唇,“我救过你,你又帮我忙,其实我们两清了,现在之所以希望你替我做事,是因为觉得你人还不错,够义气。”
阿俊被这么一夸,滚烫的热血霎时直冲天灵盖!
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立马油然而生!
他的干爹都没这样夸赞过他。
原来他不是烂泥,也有那么多闪光点!
“是!大小姐,我以后一定好好为您办事!”阿俊欣喜若狂地接过支票,小心折着放口袋,按捺一会儿,再次大嗓门保证,“绝不背叛您!”
鲍叔慢悠悠吐一口烟雾,隔着雾气审视气场强大的宋栖棠,老眸掠过异色,耷拉的嘴角却隐约扬起。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阿俊太高兴了,转而看见面如土色的田鸡,愤然上前补了两脚。
“特么不长眼的狗东西,早晚炸了你做菜!”
宋栖棠微抬下巴,正眼看向铨叔,眼角斜睨着哀呼的田鸡,“铨叔,您是爸爸的兄弟,我一直很信任您,如今您手下人坑我,我非常伤心。”
铨叔的神情同样风雨欲来,冷眸望向田鸡,肃声道:“我的确做走私的生意,胜和明面上树倒猢狲散,可还是有几十个弟兄需要吃饭。”
“我们一些生意全被江宴行抢走了,实在逼于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懂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
宋栖棠淡漠打断,“我曾经为了省钱,大冬天一日三餐吃葱油饼,一身穿的是不到五十的地摊货,住城中村,板鞋起毛边也不舍得扔。”
铨叔一僵,卡嗓子眼的半截话囫囵吞回去。
阿俊却心疼的不得了,狗腿的搬把椅子给宋栖棠,贴心地拍掉灰。
宋栖棠欠身,顺势落座,纤长的美腿悠闲交叠。
“铨叔,我晓得你们日子挺不容易,星城的房价寸土寸金,很多人都蜗居,哪怕是村屋也不便宜,可惜我要听的不是血泪史。”
她自坤包翻出一盒金陵十二钗的烤烟。
点燃了,没抽,只是漫不经心把玩。
“货出问题,您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我才刚收回胜和不久。”
“你怀疑我将计就计给你下套?”铨叔怒气勃发,面皮微微颤抖,“你是宋显义的女儿,我再唯利是图也不可能陷害你!”
“我是做了不干净的买卖,可牵涉到会妨害你利益的事,老子从不做!”
老人掷地有声的言辞字字敲心坎儿。
宋栖棠疏懒抬眸,“那行,没你事了。”
不等铨叔反应,她忽而起身,抄起地上一块废弃木板,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田鸡脑袋!
皮肉与木板沉闷的碰撞声回荡空旷厂房。
一秒后,田鸡凄惨的求饶声响起,“大小姐,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
田鸡被拍得血流满面,眼珠子几乎暴出眼眶。
宋栖棠无动于衷,转头瞥向迈克。
迈克会意,从木箱捞上两包东西给她过目。
“夹带走私的皮草里,本来今天中午要准备过检,幸亏阿俊及时报信。”
一股极暴戾的情绪充斥胸腔,好似惊涛骇浪席卷着狂风暴雪汹涌而至,宋栖棠唇线如刀,闭眼,轻轻笑了笑。
田鸡染血的眼睛触及女人艳丽笑颜,心脏瑟缩,身体开始发抖。
再睁开眼,她轻飘飘的眸光投向田鸡,“你他妈夹带什么不好?竟然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谁指使你?”
“没人指使我……”
田鸡初次接触宋栖棠,根本没想到这么美的女人会有如此狠戾的一面,当即语无伦次全招了。
“是我听江家大少爷的手下说起这玩意儿来钱快,我就动了歪脑筋,大小姐……您相信我,我只是想歪了,我认错!我再不敢了!”
“骗鬼呢?”阿俊轻蔑地笑,“你丫难道不晓得这东西被发现的后果?你肯定还有没交代的同党!”
宋栖棠不耐地扯唇,突然冲上去一把揪住田鸡衣领,将那根燃着火星的女士烟狠狠扎进他颈侧!
“啊啊啊!”田鸡崩溃惨叫,然而叫得越惨,烟蒂烫得越深。
阿俊被吓得一激灵,似乎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再看看露出妩媚笑脸的女人,初始的畏惧又被崇拜取代。
虽然变态……但太帅了!
鲍叔磕了磕烟灰,“虎父果然无犬女。”
铨叔神思恍惚,想起旧日场景,“这小妮子,变化挺大。”
“你不记得?她小时候养藏獒为自己的宠物报仇还咬人。”鲍叔掂烟斗,“万变不离其宗,阿义曾说过,她有男儿本色。”Χiυmъ.cοΜ
人的许多潜能或者本性,并非一出世便全然显露。
往往都是被逼出来的。
“想赚钱?”
宋栖棠的脑海浮现一些惨绝人寰的情景,打落那两包东西,拽着田鸡的头发摁趴地上,“那就给我,舔干净!”
——
离开工厂时,华灯初上。
阴天,天黑得比平时更加早。
“天气好差劲,最近有台风?再要么,热带风暴?”
宋栖棠手上沾了不少田鸡的血,瞟一眼,顿时嫌弃的不得了。
迈克先备好纸巾,尔后拧开矿泉水瓶盖,“后天会有风球。”
“无所谓,反正我明天去新都,有也碍不着我。”
她伸手,明透的水流慢慢倾泻,冰凉蜿蜒过指缝。
“想吃养殖场的油炸田鸡,迈克,你记得叫外卖。”
宋栖棠慢条斯理搓手,洗得很细致,余光里,那两个老家伙相继走近。
“这事你预备怎么办?”
“凉拌。”她嗤笑,挥了挥烟斗腾起的白雾,“我不爱闻这味道。”
鲍叔翻白眼,“年轻人不懂欣赏。”
铨叔皱眉,接过鲍叔先前的话茬,“江竞尧安排人怂恿田鸡,江宴行有没有推波助澜?他一向是趁火打劫的主儿。”
“您管好自己的人比较重要。”
第二瓶矿泉水开启。
宋栖棠眉眼未抬,凉凉开腔,“无风不起浪,警方迟早会注意我,立即送田鸡出星城,再照我爸生前的规矩办。”
鲍叔拧眉,“你确定?”
“不儆猴,我何必杀鸡?”宋栖棠接过迈克送来的纸巾,唇角噙着冷冽弯弧,“江竞尧敢给我使绊子,我记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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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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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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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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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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