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竞尧松领结,听了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被宋栖棠刺激疯了?刚才她对爷爷那么咄咄逼人,没见你出面,现在又来逼爷爷放权。”
江宴行缓慢直起身,稳步走到江竞尧跟前,同样笑得凉薄至骨。
白炽灯的光影落在他眼底,闪动着泠然色调。
“好歹宋栖棠早晚是我女人,身为男人,我为什么要明面和她过不去?”
“她哪里不驯服,我自然有的是法子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你们不一样。”
他斜斜牵起一边嘴角,神情阴邪凌人,“一个是竞争对手都谈不上靠着爷爷提供的便利上爬的少爷,一个是处心积虑利用我却不肯付出相应报酬的吸血鬼。”
江竞尧冷冽的脸色几度变幻,笑意越发刺骨,他知道江宴行性子张狂,可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敢这么狂!
“你到如今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我才是爷爷的嫡长孙,你算什么?当年若非你吃里扒外整垮宋氏非得死皮赖脸回来认祖归宗,江家根本没你一席之地,你爸早被驱逐出家族了。”
“无论起跃或者HJE,没有你之前,说话做事的人全是我,不都经营得好好的?你居然大言不惭认为我不如你?江宴行,谁给你的自信?”
江宴行漫不经心理了理衣袖的褶皱,口吻淡然而笃定,“我的自信不需要任何人给,至于你我到底谁更有实力,你可以问老爷子。”
“有一说一,自从堂弟接手家族生意,利润确实比从前升了不少。”
江连翘重新靠回椅背,闭着眼淡淡评价,“大哥,你做生意太守成了。”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江竞尧轮廓紧绷,沉声斥责她,“许家那边的关系被你处理得一塌糊涂,如果今年的关税出问题,你难辞其咎!”
“你不是挺厉害嘛?没我,肯定也能处理关税。”江连翘冷笑着掀眸,忽而看向江宴行,“你能搞定?”
江宴行随意看她一眼,语气轻描淡写,“试试。”
江连翘挑了挑眉,言笑晏晏鼓掌,“怪不得野心勃勃想做江家话事人,至少眼下能不靠女人出头,冲这点,我从今天起高看你一等。”
江竞尧脸黑如墨,“江连翘,你要做狗也得认清主人。”
“你前阵子虚情假意说我是你妹妹,我是狗,你是什么?”她针锋相对,“你没流着江卓达的血?无非你投胎比我们更早,别倚老卖老尽讨嫌。”
三方你一言我一语交锋,浑然不在乎所处场合。
江御微恙的脸色已经沉得无法直视,“都住嘴!你们还嫌江家丢脸不够?”
闻言,断一只手的邵琼立马畏惧地缩着肩膀,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刚刚三个小的剑拔弩张兼之江唯礼而今情况未明,江御一时顾不上修理她,待会儿肯定会秋后算账,转念,又暗暗祈望更大的丑事千万别露馅。
正如坐针毡,医生推开拉帘走出来。
“医生,我二堂叔还好吗?”江竞尧大步上前。
“病人的情绪受到很大刺激,目前并不稳定,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另外……”
医生眉头皱紧,视线直接掠过江竞尧瞥向江御,“病人的肺部水肿,疑似癌症病变。”
邵琼一惊,“怎么可能复发?老江之前做过组织切除的手术!”
不知想起什么,江宴行的黑眸越发沉郁,深邃眼底倏然闪过幽芒。
江御没理睬邵琼,花白的粗眉揪紧,“去年还做过检查,明明结果很正常,这才多久就复发?”
“具体情况得做化验,不过病人眼下的身体很虚弱,即便确诊癌症,治疗也不容易。”
医生沉重的话尾停顿片刻,“病人现阶段出现了复发迹象,请家属最好别再刺激他。”
江连翘目光眯了眯,不觉伸手进包里摩挲手机。
时至凌晨两点半,去巴黎的航班早起飞。
“爷爷,二堂叔的病肯定还有希望,就算真复发,只要发现及时,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高。”江竞尧低声安慰江御,“太晚了,我先吩咐司机送您回家。”
江御抬手制止他,转眼瞅着面无波澜的江宴行,“唯礼发病,宋栖棠是罪魁祸首之一。”
“瞧您说的,宋栖棠已经否认,到底普吉岛的事和她有没有关系,我们只凭猜测判断,谁都不能真正笃定,今晚闹出大架势得不偿失,反而是二堂婶……”
江宴行的语气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江唯礼生死,懒散侧过身,将邵琼惊慌的神态尽收眼底,“二堂婶跳脱衣舞,我们大家有目共睹。”
他好整以暇摊手,不疾不徐开腔,“二堂叔最开始犯病,是因为看见您的精彩演绎。”
邵琼惊慌失措扫了眼不辨喜怒的江御,涨红脸反驳,“是宋栖棠栽赃嫁祸!”
“二堂婶这性格可不讨人喜欢。”江宴行淡声轻笑,眉梢眼角笼着薄薄的寒霜,“您是成年人,有脑子,有行动力,人家给你挖坑,难道你就听话跳进去?”
“宋栖棠又并非你妈。”无视邵琼颤抖瞳眸喷薄欲出的怒火,江宴行不紧不慢补充。
江御阴森的眼神直射邵琼,“你和我回江家,唯礼这里用不着你照顾。”
江连翘睫毛一眨,手再次无声无息探进包。
——
夭夭回家以后,心情比先前更明朗,缠着宋栖棠玩了一会儿烟花才肯乖乖睡觉。
“糖糖,去米兰一定记得给我带礼物。”
“晓得啦,我哪里忘记过你?”宋栖棠轻拍夭夭额头,“睡吧,晚安。”
动作轻缓的带上房门,抬眸,庄儒品夫妻的卧室也关了灯。
宋栖棠站定,后背贴着门板静立,回忆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幕,清透的水眸逐渐阴深。
手机的振动忽地打断思绪。
她掏出来,眉骨浮沉浅薄寒凉,随手划过通话键。
“江唯礼的肺癌有复发凶险。”
清净的男声敲击耳廓,在依然可闻窗外喧闹的深夜显得磁性而危险。ωωω.χΙυΜЬ.Cǒm
宋栖棠轻柔踱着步子,唇边缓缓弥漫笑弧,“天收他。”
那端沉默两秒,“我所了解的宋大小姐是无神论者,你会信天意?”
“据邵琼所言,她曾经去普吉岛求过金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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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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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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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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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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