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竞尧原本不打算回星城过年,可江唯礼的身体越来越差,随时都会有嗝屁的风险。
江御平素还算重视这个侄子,所以江竞尧临时改变主意坐最快的班机回来。
免得在老爷子跟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大不了凌晨再回巴黎。
出包厢接电话的时候,邵琼鬼鬼祟祟出现身后。
“竞尧。”
邵琼不敢吭声打扰,终于看见江竞尧转身,连忙一脸殷切开口,“你答应过我,借我两千万周转。”
江竞尧皱眉,声调微沉,“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我有急用!”
邵琼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语气急切,“你上次答应我了。”m.χIùmЬ.CǒM
谢家见面没两天,邵琼便暗暗求助江竞尧,希望他能借给自己两千万。
当时,江竞尧二话不说答应了。
结果一直没兑现,现在又来刨根问底。
邵琼的内心万分焦灼。
想起自己最近收到的恐吓邮件,心里快被一把起火的铲子铲平了。
邵家经营烟草厂。
可近两年国家对烟草的管控越发严格,兼之电子烟、戒烟糖的影响,厂子的生意状况好比日薄西山,早入不敷出,只是碍于颜面死撑。
江唯礼的人半死不活,却牢牢把控家里的经济大权,她每个月的零花根本不足以还债。
不能做得太显形,否则即便蒙混了江唯礼,他的那些子女也不好糊弄。
收敛思绪,邵琼的声音压得更低,“竞尧,我真有急用,你看在你妈的份儿上,帮帮我。”
江竞尧瞳眸暗了暗。
二十多年前,江唯礼养着江连翘的妈做外室,是邵琼挖出江母地址并且帮江竞尧母亲一起收拾小三。
邵琼自己做情妇起家的,可江竞尧母亲却被她哄得服帖,两人关系还不错。
“你是欠赌债?”江竞尧狐疑审视眼神闪躲的邵琼,“不告诉我实话,我爱莫能助。”
邵琼犹豫一会儿,点点头,“我上次去普吉岛求佛,一时忍不住就……”
“你晓得我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爱打打牌。”
“可我那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赢的时候不觉得,输的时候那钱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等我察觉过来,千把万利滚利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被逼得快疯了,你二堂叔万一知道……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些要债的穷凶极恶,就算我在国内,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再过几分钟不转账,我就完了!”邵琼语无伦次,哭丧着脸央求江竞尧,“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不赌了,买马也不会,你相信我!”
江竞尧眸底寒光一闪,“你在普吉岛欠的赌债?”
“嗯。”邵琼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忽响。
——
邵琼心怀鬼胎,接到江唯礼的电话便匆忙跑回包厢。
江竞尧飞往巴黎的最快航班约莫零点半,因而一同往回走。
一路上,总感觉不时有一言难尽的目光投向自己,他立刻沉眸,犀利地回望过去,吓得那些服务员噤若寒蝉回避视线。
诡异的感觉像阴霾倏忽笼络心坎儿,他不露痕迹顺着他们窃笑的方向斜敛眼角,赫然发现他们议论的焦点并非自己,而是……
邵琼没察觉任何异样,心不在焉推开门。
熟料,她的一只脚刚跨进门里,一样东西猛地迎面砸向了自己!
“啊!”
邵琼惊呼,火辣辣的剧痛自额头迅速蔓延到下颌。
仿佛脸皮被什么滚起来,然后刺啦揭起,疼得每个毛孔冒出血珠!
直至耳闻瓷器碎裂的响动,她才惊觉自己被开水烫了!
江竞尧眸光一动,若无其事关门。
江宴行单手搭着椅背,长腿优雅交叠,不疾不徐喝口茶。
邵琼的头发湿漉漉耷拉着,睁开眼,眼皮似是起了皱,视野模糊不清,“你们干什么?”
她没看清是谁扔的茶杯,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打!
“干什么?”
江御怒不可遏拍桌面,“你在普吉岛做的事自己心知肚明。”
邵琼狠狠一愣,对上江御能吃人的眼光,一股恐慌陡然从尾椎骨窜到后颈。
普吉岛不可告人的事好几件,江御说的到底是哪件?
是自己中饱私囊买了座名不副实的金佛?
是欠的两千万巨额赌债……还是……
尚未想出所以然,又有只骨瓷碗裹挟着腾腾杀气招呼到脑袋。
“啊!”
邵琼捂着血流如注的脑门惨呼,透过眼帘覆盖的鲜血抬眸。
江唯礼气喘吁吁瞪她,好像年老的雄狮随时会扑过来用最后一口气撕咬她!
“贱人!”江唯礼暴怒,拍着轮椅扶手大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给老子去死!……去死!”
江竞尧眉头皱得更紧,稳步走到江御身边,“爷爷,怎么了?”
刚才还一家人逢场作戏吃年夜饭,怎么出趟门就变了样?
江御的眼中掠过冷电,将没锁的手机抛给江竞尧。
江竞尧低眼,指头揿下电源键,一段不堪入目的音频立时闯进眼波。
听见熟悉的音乐,邵琼的面色惨白如鬼,扶着墙勉强站稳。
“你在普吉岛欠下两千万赌债,赌场的人要你跳脱衣舞做抵押,你同意了,因为你迟迟不肯还债,他们把视频发到了INS。”
江御两边的腮肌重重咬合,蹦出嘴的每个字凝着肃杀,“邵琼,你把江家的脸丢尽了!”
江连翘悠闲撇唇,信手从烟盒挑根烟点燃,猫瞳愉悦弯起。
眸子微微偏移,四十出头的女人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跳脱衣舞。
那画面,简直辣眼睛。
美眸不经意敛起,瞥见了江宴行要笑不笑的神情。
“堂婶,想不到你一把岁数,还玩得这么开。”他也旁若无人吞云吐雾,不紧不慢掸烟灰,“怪不得二堂叔当年为你冲冠一怒,虽然岁月是杀猪刀,可幸亏您并非白板肉。”
江御沉着脸寒声怒斥,“你住嘴!”
“一个两个抽烟是嫌你们二堂叔的身体还不够差?给我灭了!”
江宴行充耳不闻。
江连翘偏脸看着江唯礼,不以为意挑眉。
江唯礼浊黄的眼眸只剩眼白,喉咙嗬嗬作响。
邵琼的脑子轰地炸开,走投无路之下灵光一现,突然指着江宴行癫狂大喊,“是宋栖棠陷害我!宋栖棠本来就住T国,是你们串通设计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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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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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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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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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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