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棠横眉冷对,拍开他的手反唇相讥,“三少指鹿为马的本事还真厉害,怪不得能把你家老东西哄得服帖,连太子爷都快给你让位。”
“以后叫我三哥比较好听。”江宴行哂然眯眸,顺着她的嘲讽不动声色转移话锋,“江竞尧究竟找你做什么交易?”
宋栖棠甩了甩发疼的手腕,“你想知道?”
她眸子轻漾星芒,顾盼的神采张扬至极,似笑非笑瞥向男人,“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故意转移话题。”
“青梅竹马的情分,的确非同一般,可知己知彼的也不止你一个。”
“公平起见,你告诉我,你费尽心机回江家的真实目的,我就告诉你,江竞尧找我干什么。”
围着江宴行缓步走一圈,宋栖棠狡黠地转动水眸,“不如我猜猜。”
他侧眸,似是被工笔描绘的俊美轮廓波澜不惊,眼瞳深沉得犹如子夜,难寻丝毫光亮。
“我记得,你三年前去过景洪,那地方靠近龙蛇混杂的GTR,提到GTR,人们最先想起的……”
好整以暇歪头,她倨傲抬下巴,笑吟吟打量脸色毫无波动的江宴行,“我其实一直都好奇,‘起跃’发展的规模这么庞大,为什么资金链从不出问题?”
“宋氏有血钻积累的原始财力支撑,起跃也如此吗?没雄厚的财力做后盾,就算决策人再高瞻远瞩,也免不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琢磨许久,再结合江御对你的古怪态度,终于找到答案。”
江宴行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淡静地睨着宋栖棠,“你应该去写剧本。”
女人俏媚生动的影像扑入视网膜,激起胸腔一阵猛烈澎拜。
尽管当初确实刻意说出GTR,但亲耳听见她凭着蛛丝马迹就差不多将事情完整拼凑出来,他固然忌惮,更多的,却是欣喜与惊喜。
经过时光的雕琢,她成长的速度远超过他的想象。
漆黑的夜雾逐渐溃散瞳孔,他没太多情绪。语速平缓,字音放得清晰,“棠棠,别跟江竞尧搅和。”
宋栖棠懒得睬他,漠然笑了笑,“江御想捧杀你,你不可能没识破他的诡计,可你居然甘心听他差遣,甚至自愿沦为磨砺江竞尧的刀,你的动机无外乎两点。”
“要么,你打算挖掘江家的秘密,给予他们致命一击,替你爸妈出气;要么,你有更重要的原因,不惜亲身涉险也不肯脱离泥潭,说不定你还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江宴行始终面色从容,慢条斯理拨弄右腕的珠串。
余光里,那双珍珠高跟鞋不疾不徐停驻身侧。
“假如我猜的没错,起跃牵涉到暴利巨大的黑产业,GTR因为一样害人不浅的东西臭名远扬,难道你是卧……”
下文戛然而止,那即便是此刻明显动怒的男人维持着清寂如雪的姿态伸手拽住她,带着一股强烈的猛力,狠狠撞上玻璃墙!
宋栖棠下意识抵抗,可力气根本敌不过他。
两人拉扯不休退到墙角,动作剧烈却没声响,逼仄空间回荡急促喘息。
墙边五彩缤纷的蔷薇花瓣霎时被震得簌簌跌落。
下一瞬,玻璃花房忽地陷入黑暗,只剩外面隐约荧光散射进来。
宋栖棠看一眼江宴行隐匿暗夜散发幽幽寒光的眼眸,无端心惊肉跳,手脚不假思索踢打他,“你……”
面前阴影骤然暗沉,所有的怒骂被男人用唇舌悉数堵住,蛮力的缱绻来势汹汹,迫得心底绷紧的弦瞬间抻断了!
江宴行这一出闹得莫名其妙,宋栖棠被惊得憋着一口气,相当缠骨的深吻毫无预警入侵唇齿,险些害她窒息而亡!
他立即看穿她的窘迫,笑声模糊,指腹捏着她腮边缓缓渡气。
干净的男性气息氤氲着酒味淹没了周身气流,宋栖棠继续挣扎,身体被他摁玻璃墙,面料柔顺的礼服裙往下滑了两三寸。
她一愣,只能主动投进江宴行怀抱。
就在这时,尖利的高跟鞋足音自另一面花墙后凌乱响起。
江宴行突然不慌不忙撤开钳制,湿热的唇抵她耳廓轻声呢喃一句话。
宋栖棠闻言微怔,搡他胸膛的手僵住了。
——
玻璃房光线稀薄,馥郁的花香如影随形。
一进门,江连翘便呵笑着将谈书亦推到就近的花墙。
花墙只以基础的花架支立,被这么大力一撞,娇弱花朵纷纷坠落。
谈书亦堪堪站稳,先扶住微醺的女人,尔后,本能地左右环顾。
“你看什么?”江连翘漫不经心揪着他衬衫,大半身体几乎叠合他修长身形,妩媚的丹凤眼迎着稀疏光影恍若鎏金,“你怕被人看见?”
谈书亦语塞,脸孔闪过狼狈,避开她灼灼视线。
无言半晌,他搂着她的手没松,身体却站得僵直,温声劝道:“表嫂,我送你下楼休息,你喝醉了。”
江连翘嗤嗤笑起来,涂蔻丹的手指轻挑地挥了挥,不仅没离开,反而更紧密地贴着谈书亦起伏不定的胸膛,“你在床上可不叫我表嫂。”
不以为意的打趣犹如尘埃飞散四下,迷乱了人的眼和心。
谈书亦瞅向神态浮浪的女人,气息不太稳,耳后根迅速晕染一层薄红,碰触她腰背的手心就跟起了火似的,烧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仿佛一根蘸糖的铁丝,捅穿柔软的脏腑高高悬吊。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江连翘撑着他胸口慵懒起身,美眸喜怒不辨地盯住那张笼着暗影的清秀面容。
“今晚的宴会,宋栖棠艳压群芳,好多男人都为她丢了魂,连你表哥也色咪咪臆想她,你心动吗?”
谈书亦毫不犹豫摇头。
“我不信,她那么漂亮,”顿了顿,江连翘幽柔补充,“还比我干净。”琇書網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美貌干净的女人?你骗我。”
谈书亦凝视神思恍惚的江连翘,端正的五官覆盖着格外认真的意味。
“我没骗你,真的。”
江连翘不置可否,依附他肩膀,不停地笑,笑得花枝乱颤。
不晓得为何,她明明笑着,却令人深感不适。
“那你觉得宴会上哪个女人最美?”
谈书亦相接江连翘沁水的目光,轻声开口,“你。”
江连翘沉默片刻,忽道:“不如我离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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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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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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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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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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