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街闪耀着灯红酒绿的繁华景象,举目眺望,远处星火璀璨的维港犹如一颗明珠俯卧。
金锣街毗邻城西的城中村,九流三教常年混居此地,是典型的两不管。
“大小姐,这就是庄先生提到的赌场,目前由胜和的鲍叔主事。”
从摩托车上下来,迈克连同两名保镖护着宋栖棠往前走,指向其中一家沸反盈天的娱乐场所。
“他们的生意很不错,里面不单单是赌场,还有些别的服务。”
宋栖棠心领神会,轻柔踱步,完全不认为自己出现此处多违和。
她轻声谑笑,灵灿的水眸兴味打量四周,“城中村的居民素质良莠不齐,难怪生意兴隆。”
“我虽然对鲍叔没多少印象,他经营赌场的手腕却让我对见他充满了期待。”
这地方的城中村与滨城的城中村,完全不在同等段位。
大多是城中楼阁的架构,而且更脏乱。
能把生意盘活得风生水起,想来也是一号人物。
迈克沉声接腔,“所以他的名号在这一带挺响亮。”
“我猜到了,不然哪能拿下这里?”宋栖棠若有所思点点头,忽而瞅着迈克,话锋一转,“你中文说得越来越流畅,不错嘛。”
迈克轻咳一声,“入乡随俗。”
沿途时常有社会青年试图近前搭讪。
奈何宋栖棠身边站着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而她本人看上去也不太好惹,容色既妩艳又清冷,随便一个眼神扫过去,像寒凌凌的霜裹着人呼吸。
宋栖棠立足赌场门口,无视旁边人打量的目光,静静仰望灯牌,须臾,从容抬步迈进去。
还没走两步,看似尊敬实则警惕性暗藏的服务生立刻伸手拦住他们。
“小姐,对不起,请问您想找乐子还是想找人?”
宋栖棠水润的眸轻瞥攘来熙往的大厅,嫣然一笑,“请知会鲍叔,宋栖棠要见他。”
——
一刻钟后,服务生领着宋栖棠通过大厅后的暗门。
走廊光线靡靡,周围十分安静,廊道冗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服务生停步一张门前,恭敬看向宋栖棠,“鲍叔在里面等您。”
迈克不动声色观察四面情形,征询,“大小姐,需要我陪您吗?”
宋栖棠凝视厚重的门沉吟不语。
余光睨到一侧服务生,她抚摸食指戴着的戒指,浅薄勾唇,“我是宋显义的女儿,宋家话事人,见一两个老头子还畏畏缩缩,说出去多丢人?”
“你们在外面等我,如果情况有任何不对劲,我会及时示警,不过……”顿了顿,调子拖得疏懒,“好歹是看着我长大的世伯,还能把我这身零件拆了不成?”
服务生替宋栖棠敲开门。
包厢里光度稀薄,檀香的气味迎面而来,可并未见着人。
洗牌的声音伴随谈笑忽远忽近,估计是内室传来的。
她扯唇,眉间闪过忖度,面不改色抬起脚。
身后的门关上。
骤然独自置身陌生的空间,宋栖棠并无任何紧张,曲起手指掠过嘴唇,她慵懒拉了拉领口,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直奔内室。
走近了,才发现内室一片乌烟瘴气。
天花板挂着灯笼式样的老灯,斜射的灯光将室内涂得暗红,黄木桌边,两个半百老头正打扑克,旁边围拢四五名穿着清凉的妙龄女子,地上还胡乱堆叠着内衣。
明明听见宋栖棠的足音,两位老者从始至终充耳不闻。
“这一盘,假如我输……”其中一个留平头的老人斜眼看向边上女人,怪笑,“你脱。”
女人娇嗔着拍了下他脖颈,“哎呀,坏死了!”
对坐的老人同样一脸幸灾乐祸,看着怀里姑娘,“我输了,你就趴桌上翘屁股。”
宋栖棠神色平静,瞳眸最深处流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泰然自若跨过那堆内衣,她站定桌边,冷笑,张开的白嫩手指倏然按住桌面扑克。
“鲍叔,铨叔老当益壮,我爸在天之灵一定为你们感到开心。”
轻飘飘的话语过耳,内室忽地沉寂。
被调侃翘屁股的女人盯着宋栖棠,狐疑皱眉,“你谁?”琇書網
眼睛飞快的从头到脚睃一遍,立马笃定她不是干自己这行的,倒蛮像富家小姐。
于是悬起的心顿时下落,坐回金主大腿。
宋栖棠侧首望向剃平头的老人,“鲍叔,我是来收回赌场的,这些年劳你费心费力打理。”
鲍叔自顾自打牌,眼皮都懒得掀,语调沉冷,“现在的小丫头了不得,喝了几口奶,毛没长齐就来老子面前作威作福,也不掂量自个儿斤两。”
铨叔纹丝不动坐着,接了鲍叔的牌,呵呵笑,“要不怎么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不看看我们是怎么发家的,眼下的年轻人呐,不流血不流汗就琢磨着坐享其成。”
宋栖棠眯了眯眸,轮廓清漠,扬起的眼尾锋利如刃,森冷寒芒稍纵即逝。
她挑眉,忽然抬起长腿勾了一侧的椅子落座。
“出去,我跟他们有事谈。”她正眼都没看那几个莺莺燕燕,兀自拿起一盒新扑克。
“你说出去就出去?算老几?”鲍叔腿上的女人冷嗤。
宋栖棠眉目沉静,撕开玻璃纸娴熟洗牌。
蓝白纸片雪花似的从她手中翻转,搭成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桥,尔后重新收拢,指腹轻转,一摞纸牌被利索分成三半。
“出去。”
“别让我说第三遍。”
她撩起睫毛,眼神幽邃得宛如黑潭,淡漠启唇,“你们再敢在这里多待一分钟,我凌晨就找人搜你们窝。”
女人对上她慑人的眸光,不由滞了滞,下意识起身,余光划过鲍叔,又忙不迭坐回去。
鲍叔半抬眉,拍女人臀部,“你们先去外面。”
等内室只剩下三人,宋栖棠后靠椅背,唇边泛起绵长的笑意。
“我和他加起来好歹一百多岁,你在我们面前发号施令,是真心不把我们放眼里。”
铨叔目色冷冽,阴云笼罩老脸,“宋栖棠,即便是你爸也得待我们客客气气。”
“刚回来就想翻云覆雨,”鲍叔阴郁地瞥一眼宋栖棠,“以卵击石。”
“既然你们还晓得提我爸,说明你们的情义还在。”
宋栖棠低笑,摊手示意桌上的牌,“我没想不劳而获,只要您二位今晚赢了我,就当我从没来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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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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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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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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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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