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出寿宴,令人大开眼界的戏码可谓接踵而至。
原本听说宋家嫡系唯一的女儿要来江家参加宴会,众人便决心卯足劲看好戏。
先前他们碰头好像没擦出什么火花,眼下面对面总该杠一杠。
在一众八卦者的注目下,江宴行缓缓移眸,黑深目光淡然攫住宋栖棠。
众目睽睽,眼神谈不上克制,一如既往的放肆,热烈,深沉得仿佛波涛起伏的大海。
与露台轻薄时骤变脸的男人判若两者。
宋栖棠始终神态自若,挑眉迎视他暗涌纷迭的眼睛。
余光里,烟灰色裙角轻曳,流连着徘徊不去。
她认出那是詹晓冬。
女人气质出众,身上透着文弱秀雅的韵味。xǐυmь.℃òm
庄儒品不露痕迹上前一步,笑着寒暄,“两年不见,江先生风度依旧,商业头脑还是这么精,怪不得江老爷子器重你。”
刚才他在忙着应付江御,也没时间同江宴行掰扯。
“不敢当,论做生意的经验,您才是我前辈。”
江宴行的态度温文尔雅,拿起红封递过去,语声谦逊,“有空请您多提点。”
宋栖棠随长辈赴宴,不可能越俎代庖接红封。
塞伊达准备换只手接,忽地两个小孩嘻哈追打着穿过他们聚集的空隙。
宋栖棠低呼,避让途中被莫名其妙踩一脚,鞋尖不稳,身不由己往江宴行身侧倒去。
其实自己能稳住,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半捞怀中。
温暖的臂膀倏忽贴肤而触,宋栖棠掀眸,男人清冽的雪木香瞬时环绕周身。
灯光从后明亮照来,他的瞳孔清晰倒影着她的五官。
“站稳。”他淡声吐字,等她平衡好才轻轻放开她。
宋栖棠脊背挺直,礼貌地站到一边,“谢谢。”
他脸色清寂,继续递红封给赛伊达。
赛伊达美眸流盼,拈着红封轻拍脸颊,“难怪有人说,男人英雄救美的样子总是格外帅。”
苏拓看热闹从不嫌事大,瞅着江宴行率先起哄。
“三哥的定力越来越差,看到个美女就跑神,如今再见着天仙,脸都木了。”
他是纨绔圈里的小霸王,其他纨绔品出他跟江宴行不和,半真半假揶揄,“谁不晓得宋小姐星城第一美人?美人还是美人,其他庸脂俗粉自然比不上。”
话一出口,不少异样视线立即瞥向詹晓冬。
詹晗咬咬唇,想不管不顾怼回去,又自觉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愤然跺脚。
江宴行英俊的轮廓微沉,眸色凉薄,却没替詹晓冬出头的意思。
宋栖棠懒懒抬起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
詹晓冬倒是好气性,对身后的一切视而不见,帮詹母在礼单上签名便抬步离开。
——
“姐,你怎么这么傻就出来?”
雾气寒薄,山顶区的豪宅能俯瞰星城最美的夜景。
詹晗此刻却无心欣赏,大步追上詹晓冬,眉骨拢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明明你才是江总的女朋友,宋栖棠凭什么当着你的面再三纠缠江总?你也太不争了,为什么没事人似的离开?你该勇敢捍卫属于你的幸福!”
詹母被詹晗抛下了,气喘吁吁跑近,听见詹晗的质问深以为然,“冬儿,好歹江总帮我们处理事故,你连只言片语都没留就走,合适吗?”
詹晓冬掏出车钥匙,正眼对着义愤填膺的詹晗。
“第一,阿行没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们的关系并非你们想的那么回事,第二,宋小姐与阿行的纠葛我不关心,第三……”
她瞥向欲言又止的詹母,抿抿唇,“事故费用我会还给他,您别担心。”
詹母面露涩楚,扯了扯手肘那条几乎耗尽小半年零花的披肩。
“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和他闹绯闻,他从没澄清过,这难道不算变相的承认?”
詹晓冬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詹晗不依不饶,“爸在布达佩斯参加学术交流会,听见你要做江总女朋友,别提多高兴。”
“姐,宋栖棠八年前背叛江总,转投周公子怀抱,两个人还睡了,没多久,又在国外闹出杀人案,这样狼藉的名声根本不可能再嫁给江总,而且江宋两家本就有夙怨。”
詹晓冬扶着车门,目色变幻莫测,车灯忽明忽暗映清丽脸孔,眼睑下的阴影格外深。
“我可听说了,江老爷子打算安排江总两兄弟的婚事,你要再不加把劲,煮熟的鸭子就飞走啦!豪门的婚姻,只要当机立断绑定,以后想散伙可不容易。”
詹晗晃詹晓冬手臂,趁机怂恿,“有江家撑腰,爸评级会更加顺利。”
闻言,詹晓冬唇线平直,胸口浅浅地起伏,眉间轻含一抹褶皱,虽是训斥,语调已不如方才生硬。
“你说这些大话也不看地方,太晚了,我们回家,我来开车。”
詹晗定睛观察她脸上温淡的表情,高兴地一拍手,“这就对嘛,男人有自己的野心,女人也不能逊色,嫁个有钱人,女人的事业等于成功一半。”
詹晓冬失笑,无可奈何叹息,“你啊,满脑子歪理。”
“哪儿歪理,我也有自己的野心,”詹晗坐进副驾驶,想起宋栖棠那枚惊艳四座的的黑美人发夹,可有可无勾唇,“我要代表HJE超越AN!”
右方恰好有辆车子驶出车库。
她侧首,无意间与驾驶座上的周牧远四目相接。
周牧远眸子一晃,光线交错的深浅阴影飘荡着掠过侧颜,尔后错开车头驶向前方。
——
远离喧嚣,车厢的气氛瞬时变得沉重。
犹如湿淋淋的油布蒙着人心头,闷得无法呼吸。
汪吟蔚把玩包包上的流苏,实在受不住这么凝滞的氛围,思索片刻,温语开口,“牧远,梁伯伯刚才问我,我们几时结婚,他挺想吃我们的喜糖。”
“周家最近多事之秋,”周牧远很冷淡,唇角下沉,“我暂时没结婚的想法。”
汪吟蔚心里一咯噔,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
可既然提到这份儿上,她只能像英勇无畏的战士冲锋陷阵,用力攥紧那丁点千方百计求来的幸福。
“现在不结婚……那什么时候结婚?”她声线沙哑,染着夜风的苍凉,指尖掐得发白,“我今年二十七岁,你也快三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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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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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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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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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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