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户的夜景在全球素有千万美金之称。
几百万盏灯齐齐点亮,将低垂夜幕染成靓丽的色彩,星辉交映夜行飞机尾翼的灯火闪烁天空,衬得云河粲然的美景格外别致。
隋宁驻足灯塔下眺望远方,齐肩的摩卡棕长发折射迷离灯影。
她原地踱步,不时向下望一眼山脚,眼底噙着几分思量。
眼角斜掠,两名保镖大步而来,“宁姐,大小姐让你带着东西下山。”
“嗯,知道了。”隋宁迅速从桌上拎起手提箱,看向身后的保镖们,“你们快跟上。”
——
还没到山底,隋宁便看见两束强光相对迎照。
心里倏然一紧,她忙加大步子,开始沿着石径奔跑。
隐约的,轮胎磨过地面的刺耳声音断续响起,好像是谁被围追堵截。
隋宁脚下的高跟鞋重重敲过石路,风一样刮过路边的灌木丛。
疾步拐过一道弯,终于看见眼前的情景时,那颗高悬的心立刻放下一半。ωωω.χΙυΜЬ.Cǒm
氛围肃杀紧绷,宛如架着刀刃的网覆盖下方僵持的两路人马。
近十多个穿制服的保镖分站两方,举着枪对峙。
强烈的车灯扫射,织成无数凌厉光影笼罩正前方两辆车。
隋宁定定神,看一眼后头,抬步迈向右侧。
后座的女人透过玻璃窗瞥见她,细长娥眉挑了挑,低声交代司机一句话,尔后利落推门下车。
深冬,夜里温度寒凉。
霜雾层层叠叠裹住蓝色西装,她却不觉得冷,好整以暇走两步,等隋宁上前才轻笑着抬脚。
“藤原先生的手下真是本事不小,简直不给我一点见缝插针的机会。”
戏谑的女声音色娇柔,语气很温和,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小瞧她。
对面车里也下来三个人。
被保镖护中间的藤原泽哉年近六十,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待对方慢条斯理摘下墨镜,他稳步又往前行进三步,“是我更佩服宋小姐,明明你们公司已经失去参展资格居然还穷追不舍,我该称赞您勇气可嘉。”
“藤原先生是珠协会的会长,资格这种事难道不是您说了算?”
宋栖棠歪头,拿着墨镜的手背后腰,漂亮眼尾下垂,流畅的日文徐徐吐露,“AN是诚心与您合作,中途出现意外,我们大家谁都不想,既然损失已经及时挽回,请您再通融一次。”
“明天是展会的开幕式,不可能再更改,AN的珠宝成分掺假,宋小姐请不要胡搅蛮缠。”
藤原泽哉的态度强硬而不失礼貌,“你们国人有个成语叫‘适可而止’,您懂的。”
隋宁冷声开口,“我们的珠宝被人调换,正品在路上,再过两小时抵达神户。”
“我们合作的诚意真的很够。”宋栖棠低笑,眸光跃过涟漪,忽然抬起白皙手掌。
旁边的保镖会意,快步走到后备箱。
藤原泽哉疑惑抬头,透过刺眼光线看清那个鲜血淋漓的人,脸色变了变,额头隐现汗珠。
“他叫木村郎介,AN参展的珠宝就是被他掉包的,”宋栖棠饶有兴趣欣赏藤原泽哉那张敷粉的脸逐渐暗沉,调子拖得慵懒,“不过我特别好奇,为什么无业游民能摇身一变成工作人员?”
藤原泽哉不说话,下意识避开她锐利的视线。
保镖提着木村郎介扔地面,他浑身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十根手指的指甲已经被剥光。
司机调亮灯度,空地上的情形几乎纤毫毕现。
宋栖棠慢悠悠蹲身,绾起的大波浪卷发慵懒落下两缕,愉悦地笑了一声,突然狠戾揪住木村郎介的头发,将他抓自己眼前平视,妩媚的眼型微弯。
她极美,却美得危险。
她笑着,笑容之下藏着凛冽杀机。
“我最讨厌别人未经许可碰我东西,哪怕被我毁弃的废品。”
木村郎介的口里堵着布条,闻言恐惧地摇头,瞅向面色发白的藤原泽哉求助。
宋栖棠摇头,淡漠扬唇,“珠宝是我辛苦设计出来的,我也不可能毁,那就只能是你了。”
“呜呜呜……”木村郎介试图挣扎,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抖索着指藤原泽哉,眼神装满卑微的求生欲,甚至想握住她的手求饶。
宋栖棠冷冷松开他,接过保镖递的纸巾温吞擦指,清眸凌迟藤原泽哉,尖利的高跟鞋尖不偏不倚踩中木村郎介皮开肉绽的指头,碾压。
“藤原先生,为息事宁人,我特意找了替罪羊,这份诚意,够吗?”
藤原泽哉听着木村郎介的惨呼,头顶冒出的汗越来越多,眸光剧烈闪动,语调依然有条不紊,“宋小姐,您的做法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我们是生意人,不是罪犯!”
宋栖棠精致的眉眼重新弥漫笑意,神色温温,曼声接腔,“看来藤原先生又想和我做生意了?”
藤原泽哉被她反复无常的情绪搞得忐忑不安。
隋宁适时递上手提箱。
“假如是生意伙伴,一切好说,我这人没别的嗜好,珠宝同钱我最喜欢。”
宋栖棠食指勾住手提箱,踩着木村郎介的后背面不改色跨过去,止步藤原泽哉一米开外。
“HJE能给您的,我付三倍,钱嘛,谁不爱?”
箱子利索翻转托在手心,盒盖开启的霎那,她盈盈浅笑,眼波被整箱钻石迸发的光彩染得熠熠生辉,“七十万美金,买个最佳展位。”
——
“吓死我,你带人去堵藤原泽哉,我生怕他会害你。”
回旅馆的路上,隋宁想起刚才两边剑拔弩张的局面心有余悸。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算不得麻烦,人命还能用钱买,何况区区展位,黑吃黑玩到AN头上,笑死人。”宋栖棠悠闲靠着椅背,漫不经心打量神户的景致,“藤原姓氏是贵族。”
隋宁顿悟,“所以中饱私囊的丑事万一闹大会很难平息。”
宋栖棠冷嘲,“呵,别把那种人太当回事,金钱的奴隶罢了,你难道没看见他收钻石的样子?无论哪个国家,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途径一座年久天桥,桥洞里住着的流浪汉相继赶赴商店领救济。
她不经意瞥过去,目光划过一个佝偻的背影,忽地定住。
耳边,隋宁又征询,“你上次说想找国内的黑客,楚添怎么样?”
宋栖棠朝后望,那人似曾相识的廓形一闪而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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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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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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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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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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