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初遇,因为她手腕画的星星触动心弦,所以哪怕不晓得身份仍派人送她就医。
后来认出她是宋栖棠的外甥女,自然而然产生爱屋及乌的心理。琇書蛧
或者也可以用更玄乎一点的说法解释。
夭夭像极了宋栖棠童年。
她们如出一辙的温软,明媚,天真善良。
对夭夭好点,他会从内心深处衍生一种特殊的满足感。
况且夭夭确实非常招人喜欢。
之后得知Rhian的存在,移情心态更鲜明。
“哦……”夭夭若有所悟点头,蓦地挠后脑勺,“叔叔不是说自己没宝宝吗?”
江宴行心跳一滞,虚浮地扯扯唇,“有的,只是叔叔不知道她。”
夭夭懵懂地眨巴眼,“叔叔好笨,为什么连自己的宝宝都不认得?”
“那叔叔的宝宝现在在哪里?我们以后能一起玩吗?她是不是很可爱?”
心脏忽然袭上搅海翻江的酸痛,将胸腔塞得密不通风。
江宴行沉默片刻,收拢的指骨泛白,绷紧喉咙缓缓启唇,“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非常可爱。”他轻笑,眼神渺远一瞬,低低呢喃,“虽然我没见过。”
不知怎的,瞅着他落了层灰似的脸色,夭夭红润的小嘴扁了扁,好像收到礼物的心情不那么雀跃了,手指默默抠着礼品盒的浮雕花纹。
江宴行收敛思绪,凝视她童稚的小脸,五官间依稀可寻宋栖棠的痕迹。
他压低唇角,墨黑瞳眸如被冰凉针尖扎一下。
沁寒温度刺激眼球,海波不惊的神色忽而笼着些许惭愧。
尽管从未认为宋可馨的死自己需要担责,但总归是他毁掉一个孩子的家庭。
“叔叔该走了,”环顾四面,没看到宋栖棠的身影,他扬唇笑笑,“你以后乖乖听你姨的话,你姨照顾你很辛苦,她脚受过伤,你平时多关心她,别淘气。”
莫名的,夭夭觉得更难过,抱紧礼盒糯糯吭声,“记住了,叔叔,我会想你噢。”
江宴行捏她脸蛋,示意她身后保镖近前,将第二个盒子交给他,“送你们小姐的礼物。”
又看一眼夭夭,他起身的瞬间重新架上墨镜,黑风衣的衣角擦过她裙边,带起凉风。
夭夭突然打个激灵,迈开小短腿追去。
“江叔叔!”
江宴行本不想再耽误时间,听见小家伙哒哒的脚步声紧追不舍,还是鬼使神差停了下来。
夭夭仰望面前戴着墨镜身形挺拔的男人,从裙兜里掏出一根菠萝味棒棒糖,口齿奶声奶气。
“你送我礼物,我也要送你礼物,吃糖会让人变得超级开心。”
江宴行失笑,唇尾漾起温煦弧度,他顺手接过那支糖,轻轻揉夭夭头顶,却避开她的发卡没弄乱发型,“谢谢。”
身旁的保镖面面相觑,总认为这画面透着诡异。
阿茵轻声提醒,“江先生,我们的航班是六点半。”
江宴行颔首,没再多言,脚跟一旋,长腿迈向大门口。
转身之际,女人熟悉的倩影映入余光处。
胸口仿似被柔软且冷硬的箭矢射中,水波荡漾般的隐痛密麻散开。
伴随不可忽视的阵阵悸动。
他抿紧唇线,侧面冷峻,头也不回走出酒店。
——
宋栖棠其实看见了江宴行。
心底没多大波澜,步速同样沉稳如常,直至看到夭夭恋恋不舍目送他离开。
情绪顿时不太舒爽。
“大小姐。”看顾夭夭的保镖牵着她走回来。
宋栖棠瞥了眼夭夭,目光落定她手中的盒子。
“糖糖,江叔叔刚才去坐飞机了,他送我礼物诶!”夭夭指着保镖捧的方盒兴奋地大声嚷,“江叔叔还给你送了!”
宋栖棠面无表情,水眸淡漠扫过盒子,无需揭盖就晓得里面装什么。
许是她的反应着实太平淡,夭夭忙踮脚扯保镖衣袖,“快把礼物给我。”
“小公主,我们要临时改签飞奥克兰,你平常看的很多牛奶广告是那里拍的。”
赶在保镖请示自己前,宋栖棠从容拿过盒子,交旁边的米娜保管,牵着夭夭迎向近身的隋宁。
“我们从滨城转机羊城坐南航,时间不早,该动身了。”
显然不乐意谈及江宴行。
隋宁回想方才目击的一幕,心下无端唏嘘,感觉挺奇怪。
既然宋栖棠没兴趣,她识趣提另一事,“如今那边秋天,我衣服不够。”
“夏秋温差不大,你如果想买新衣,届时我再吩咐米娜,”宋栖棠忽地驻足,若有所思端详两秒隋宁,眸子绕圈她脚上的球鞋,“你今后得学会穿高跟鞋。”
“啊?”隋宁霎时两眼抹黑,“我个子168,不穿高跟鞋也够用,而且我穿不好。”
“不但高跟鞋,还得学珠宝设计类的课程跟应酬礼仪。”宋栖棠嫣然一笑,“我教你,别怕。”
隋宁试图垂死挣扎,可衔接她亮若星辰的眼眸,倏地无言以对。
上个月的今天,她们身边有家人陪伴,住出租屋,吃泡面,为生计疲于奔命。
而此刻,她们衣饰鲜亮,一个痛失至亲,一个背井离乡,结伴踏上逐梦的旅途。
恍如隔世。
——
坐进车里,夭夭迫不及待拆礼盒。
车子平稳启动,沐浴着千万缕的昏暮浓色,驶离滨城大酒店。
米娜准备将方盒还给宋栖棠。
她漠漠掀眸,眸色清冷,没要接的意思。
见状,米娜伸出的手又缩回去。
车厢倏地响起手机振铃。
宋栖棠低眸,却发现与自己无关。
耳畔传来隋宁惊喜的声音,“是我妈。”
一丝微妙的失落悄然划过心头。
宋栖棠面色很淡,落寞靠回车椅,转眸睨向窗外流逝的风景。
时至今日,她出门在外,再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对她嘘寒问暖。
未来庄儒品夫妻会那么做。
但阮秀珠之于她的意义,无人能取代。
隋宁跟隋母压低的交谈声忽隐忽现。
老话说的没错,儿行千里母担忧。
电话卡已经重补,宋栖棠失神会儿,不自觉揿下阮秀珠号码。
听筒缓慢凑近耳廓,不出意外,那边依然是甜美机械的女声。
深吸一口气,她强自拂去心尖笼罩的悲伤,打开江宴行早上给的盒子。
两张血肉模糊的照片最先入目。
她冷眼欣赏,无丝毫动容。
却在拿开照片后禁不住热泪盈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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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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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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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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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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