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出生入死十年,又怎么样?”她眨眼,漆黑眸子泛着点点苍凉,唇角浮起冰冷笑意,“全假的,是你接近我的手段。”
江宴行眉目微动,幽邃的双眼掠过波澜,眼底化开深寂涟漪。
他默然垂首,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温热气息萦绕那张樱唇。
视线上移,她显而易见的憎恨与疏离像利刃,狠狠割断了自己的肋骨。
“怎么,你要反驳,要解释吗?”她笑容更深,酒窝甜美,眸中晃动着破碎光芒,似乎看穿了江宴行的挣扎,冷讽的语气更刮魂。
“任凭你舌灿莲花,我都不信了。”
“一会儿爱我,一会儿抛弃我,一会儿害得我家破人亡,一会儿口口声声弥补我,一会儿说自己在演戏,一会儿又来我面前装情深。”Χiυmъ.cοΜ
来势汹汹的情绪宛若海啸冲垮逐渐塌陷的地表,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年,她从没真正诉说过自己的怨怼。
原本以为再不可能见到这个人了,所以只能逼着自己强行忘记。
可,很多个瞬间,她都不受控制幻想过。
假如有一天,他们还能重逢。
但凡他主动找她,无论是为什么事,她都要发泄自己的怨恨。
从小到大,她最受不得委屈,偏偏是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委屈承受。
万般不甘心!
这么想,也就真的这么说出口。
江宴行脸色煞白,酸涩瞬时胀满胸腔,深眸掀起了骇浪。
几近被她冰冷眼神冻僵的血液,因为隐忍的炽烈情愫回温,此刻奔腾着狂窜体内,冲撞得胸口快爆裂。
五六年之后,他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活生生撕裂血肉的痛苦。
从宋家出事那天起,他的心便埋下一颗炸弹。
而如今,引爆过的炸弹依旧威力无穷,甚至比当年更猛烈!
“棠棠……”他唤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宋栖棠抬起眼皮直视江宴行,眼中闪烁的薄薄水雾氤氲着凛冽碎冰。
“哪个是真正的你?我一辈子都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你用十年亲手建立了我对你的信任,可后来你只用十分钟就把我对你的信任摧毁得分毫不剩,我永远忘不了……”
江宴行指骨蜷缩,面庞浸透着浓重寒意,听见身下的女人一字一顿。
“自己跪你公寓门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江宴行,当初是你先放弃我,现在你就算想挽回,我们也不可能,我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了。”
“本来嘛,”她莞尔,刚才脆弱无助的脸孔染上刺目讽刺,“就不可能。”
内心燃着熊熊烈焰,烧灼的痛楚肆虐到胃部,无休无止。
江宴行抿唇不语,抻直的手臂线条越发绷紧,他一声不吭凝视宋栖棠,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伤痛,被永远钉死在她清冷的目光里。
良久,他忽而低头,睫毛静静垂落,热烫的东西刺激着眼球,以近乎虔诚的姿态,闭眼轻吻她眼角,“不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泪水仿佛拥有生命,晶莹着蜿蜒侧脸,不管怎样吻,都吻不尽。
他更觉烦躁,渐渐变得极度不安,将她拢进自己怀中。
温柔的吻细细流连,刷过她颤动的眼睫,转移到泪痕延伸的耳廓。
宋栖棠闷叫,视野模糊,手握成拳捶打他胸膛,“畜生,你放开我!”
换来的,却是唇齿再次被霸道入侵的扫荡。
“我让你别哭了,没听见?”他吻得更加缠绵,哑声呢喃,细碎不成句的字眼拂进她耳朵,“你哭得这么可怜,我忍不住想欺负你,别哭了。”
宋栖棠攥紧指腹,撩起羽睫看凌驾上方的男人。
一颗心忽地酸楚得能拧出水。
又开始反感他方才颐指气使的语调。
冲天的怨气歇斯底里撒了一部分,火气又跟着噌噌冒顶了。
他到底凭哪点呢?
起心动念之间,宋栖棠猛然翻身反制了男人。
江宴行面色泛红,专注地仰视她,漂亮的眼溢满血丝。
身上衬衫早扯开了,之前的动作太粗鲁,白蝶贝纽扣拽掉三颗。
那么心高气傲的男人,眼下居然摆出任卿采撷的架势。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的氛围不知不觉变了味。
宋栖棠莫名脱力,胸口起伏,眸光从他眉眼滑落到喉结以下。
身材是真的特别好,只是……
她柔若无骨的手鬼使神差抚上那些伤口。
有的是枪伤,有的是刀伤,还有的是受训留下的疤痕。
虽然醒目,却无损他的雄性魅力,更甚多出几分迷人的破碎感。
“棠棠。”
他目光隐忍而期待,低声叫她,厚实手掌捉住她无意识四处游走的手。
“我想你。”男人的音色喑哑得令她心颤,“不分日夜,至死方休。”
诸多记忆呼啸而至,衔接他幽深眸子的刹那,宋栖棠俯身吻住他。
江宴行抱着她,几欲揉她进身体,只觉得心房挖走的大块又完整了。
战火一触即发……
茶几上的手机倏地急促响起。
粘稠气氛立刻被注入一股自来水。
江宴行健硕的身形立时僵硬,简直恨不得宰了那个怀好事的人。
悻悻骂声脏话,顿在皮带上的手只能去拿手机。
余光瞥到女人雪白精致的蝴蝶骨,有些情难自禁,单手环住她锁身边。
他接电话,没刻意避讳,一听对方开口,风流蕴藉的眉宇浮现戏谑。
“今天吹什么风,堂姐平时可不怎么打电话给我。”
江连翘泼辣的调子若隐若现,貌似是为了Dream的善后。
宋栖棠抬手触暗扣,另一只修长的手不疾不徐替她扣好了。
尔后,柔柔的吻烙脊骨中间,一路往上,照刚刚留下的痕迹重温。
她轻颤,揪着自己没穿的雪纺衫,脸庞微侧,似抹了绝丽的胭脂。
鼻端隐约嗅到血味。
瞳眸骤缩,低头看,圈着她的左手果然伤处崩裂。
江宴行把玩宋栖棠长发,哂笑,“你还不了解我?美人在怀,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排队。”
她没好气扒开他,起身穿牛仔裤。
左脚踝冷不丁被男人抓住,用掌心裹着,粗糙的掌纹缓慢地摩挲。
她蹙眉,回眸对上他狭长且同样有卧蚕的墨眸。
“我想喝粥。”他用口形比划。
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流光,唇红齿白。
像极了年少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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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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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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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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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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