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棠坐后排,手机早被左右这两个叫桑尼和康旦的男人丢到车毯。
她盯着关机的手机,双眸阴晦,脑海空泛得如同死寂的坟场,扼住的呼吸拼命挤出喉咙才能夺取一丝喘息的余地。
思维非常乱,千头万绪,不晓得如何是好。
全身肌肉僵硬得酸涩,指头凉如削冰,心脏却油锅里煎熬着。
爸爸的仇家找上门,夭夭跟婶婶的情况安全?
其实从周牧远、许嘉恩出现开始,她便预感过会有今天。
只是没成想危机来得如此快,毕竟人都离开星城了。
自己无所谓,最害怕她们也遭遇不测。
“我们要连夜带她出境?”
“事不宜迟,都准备好了。”
“老大在J国还等着宋显义的女儿,继续留Z国很不安全。”
最先劫持宋栖棠的桑尼斜睨身边一声不吭的女人,“宋显义女儿怎么这么窝囊?我还以为抓她很费劲!”
“听说宋显义有养子,估计那才是狠角色,不然能反杀养父?”
前座开车的是哑巴,全程唯有他们交谈。
宋栖棠眼睑低垂,手指攥得冷白,绞尽脑汁思索怎样逃脱。
隋宁肯定会报警。
警方也肯定会听懂她发的求助语音。
这些人绑架的手法并不算高明,应该很容易揪出来。
兀自想得入神,不自觉抬眸,利用拂碎发的动作偷瞄四下环境。
这一幕被桑尼尽收眼底。
车外的浮光掠影扫进明亮深邃形状完美的鹿眼,宛若雾气缭绕的月牙泉漾着粼粼水波,左眼角的星落泪痣更似胭脂点缀。
姿容清纯妩媚,撩人心弦。
J国少有白嫩水灵的姑娘,红区偶尔不缺,可桑尼觉得远不及她。
目光带着贪婪流连过她周身,从漂亮白皙的脸蛋游移隆起的胸,再到那双笔直纤长的腿,又定格她细得一折即断的腰肢……
宋栖棠敛眸时,不经意对上桑尼绿油油的眼睛,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
“咕咚。”男人咽口水的声音诡异地响起。
宋栖棠气血翻腾,在桑尼扑上来的刹那往前躲闪。
桑尼脸上立刻显出奇异兴奋,探手去抓她的头发。
粗噶的笑声与难闻体味紧随而至。
宋栖棠浑身汗毛倒竖,头皮绷得抻痛,不假思索拔下发夹用尖锐一端狠狠抵住喉咙,嘶声厉喝,“走开!”
“够了!”康旦见状皱眉,粗硕手臂挡住不肯罢休的桑尼,“她手里有老大必须得到的东西,也听不懂我们的话,你别伤害她。”
宋栖棠垂眸,羽睫翕动,脸上除了愤怒瞧不出别的破绽。
桑尼扫兴地挥手,重新坐下去。
体内的血液一股股涌向大脑冲击着耳膜,宋栖棠心若擂鼓,肘臂紧黏后腰两侧躲椅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再不敢胡乱打量。
恐惧犹如密不透风的棺材囚禁她,那种夜半梦游孤坟骤然惊醒的绝望自四面八方围拢,无穷无尽吞没她。
——
城市的另一侧,车水马龙的喧嚣难掩车内肃杀的氛围。
“快报警!趁他们还没跑远,让警察帮我们找栖棠!”
隋宁精神紧绷,语无伦次讲了遍宋栖棠失踪的前因后果,看着江宴行的眼神满是希冀,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
“栖棠不会无缘无故失联,她给我发了这条语音就把我拉黑。”
江宴行轮廓森漠,西装凝结一层凛冽寒气,淡然接过手机,“不能报警。”
“为什么?”隋宁险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迎视男人唇边岑寂的冷弧,忽然心口一突,大着嗓门诘问,“你不愿意救栖棠?”
江宴行默不作声听语音,扣着机身的手指收拢,指骨隐隐泛白。
“嗒滴滴-嘀嗒-嗒……”
指甲叩击的规律响声仿佛透过屏幕敲着耳骨,引发心脏的每一次悸动。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静静闭眼,凝神感受,眼皮上的褶皱舒展,眉梢眼角蔓延深戾风暴。
不消片刻,抬起的眸陡然迸发一线冷亮利芒!
Dam。
隋宁没耐心,兼之焦虑宋栖棠处境,此刻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阮姨跟夭夭还在家,万一迟迟不见栖棠回去,必然会给自己电话。
到那时,撒什么谎都糊弄不过去。
“我也是疯了,怎么能指望你救她呢?如果你不舍得她受苦,就不会害得她家破人亡,更不会让她坐牢!”
“说不定你还希望她有三长两短!”
隋宁回忆方才遇见江宴行的情景。
仅一眼,他凭她张皇的神色便断定宋栖棠出事。
可见相当了解她们的关系。
然而,眼下听见江宴行不痛不痒的回答,心底些许触动统统化为乌有。
“你不救她,我找警察救!”隋宁面色涨红,紧抿双唇去推门。
“根据语音的线索,他们或许是J国人,宋显义当年的仇家。”江宴行眸色阴鸷,颌线冷硬而坚毅,滴墨的黑瞳深暗得不透光。
“假若你闹大了,她迟早引起媒体的注意,届时那群人像苍蝇见了肉缠上来,她的生活只会变更糟,这是你想看的吗?”
“她还没到重回公众视线的时机。”
凉薄干净的嗓音盘旋,令车厢气流尤为沉寂。
隋宁气息一滞,搭上门把的手倏地脱力,眸子飘忽着望向江宴行。
目前栖棠的安危是她最关心的,其他方面的确欠考虑。
“那你什么意思?”她无措瞪着江宴行,语声哽咽,“我怕栖棠吃亏!”
眼前一晃,手机被他扔回自己手里。
“我保证她平平安安,谁都碰不着她。”
男人漠然后靠,慢条斯理松了松领结。
窗外灯光似水流泻,他冷峻五官却覆盖厚重阴影,神情狠辣,唇上浮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谁碰她一根手指,我让他这辈子没手没脚。”
前座的助理侧身征询,“江总,要派人吗?”
隋宁迫不及待看向江宴行。
“不要搞得人尽皆知。”江宴行沉吟一会儿,“你叫阿群去大坝,车我来开。”
助理下了车。
“大坝?”隋宁茫然张口,“栖棠告诉你的?”
江宴行没接腔,从容不迫坐到驾驶座,掰开置物盒最里的夹层。
“我们一起长大,”顿了顿,一抹柔和漂染他阴郁侧脸,“都会摩斯密码。”m.xiumb.com
隋宁若有所思点头,移目,眼角逗留江宴行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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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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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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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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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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