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翘笑靥冷艳,染成金色的长发随风飞舞,浓顔线条立体如刀刻。
她小心避开寒意钻进肌理的刀刃,挑衅地看着面色清然的江宴行。
饶是生死关头,她都要狠狠揭下这王八蛋一层皮。
“怂货,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真模真样假把式!”
江宴行静默,侧颜水波不兴,半丝隐秘的起伏也欠奉。
眸子微偏,攫住丁建国皮带系着的圆形物体。
边上记者偷觑不辨喜怒的男人,犹豫片刻,准备关摄像机的动作顿住。
豪门的独家秘辛,得来全不费工夫。
“排行老二,说话做事就真的很二。”
江宴行半垂的眼帘掀起,泠泠看她一眼,语调幽冷如雪水泡过的锋刃,“我念在大家同姓的情分才上楼,不然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江连翘还想反驳,丁建国握刀的手不容她抵抗的往脖颈送两寸,张大的鼻孔尽是汗,“臭三八,你再废话,老子切你脖子!”
江连翘脸色一白,颤着身体下意识放缓呼吸。
“丁先生,事情的原委我都了解了,的确是董事长做得不地道,如果只是钱的问题,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谈看如何解决,没必要见血。”
“江家在星城不好惹,你何必钻牛角尖把自己下半生毁了?”
苍茫夜色下,江宴行冰雪萦绕的气场散发寒劲,笑容却温文尔雅,“丁先生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家人,以你的年纪,子女应该正念书。”
远处霓虹笼罩那张神情莫测的脸,他凉透的嗓音淡淡流泻空气。
“孩子从小最崇拜自己的父亲,倘若他们晓得你为钱铤而走险,一定会非常伤心,你忍心让他们失去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别跟我提家人!”丁建国怒吼,愤慨挥舞着刀子指向江宴行,“我女儿初中还没毕业!她有先心病,同学总是排挤她!我只希望完成她的愿望让她参加一次百米跑!”
“这臭婆娘花言巧语骗了我半生积蓄害得我公司倒了!”
“你说,我要怎么继续实现我女儿的心愿?”
丁建国的情绪再次失控,愤怒地暴吼,寒亮水果刀闪烁虚影划过半空。
江宴行与江连翘对视,唇弧略深,眼底冷冽的诡谲稍纵即逝。
江连翘定定神,穿高跟鞋的脚狠狠踩中丁建国!
丁建国痛叫,眼见江连翘趁机逃跑,嘶吼着大步追上,眼疾手快扯住她,利刃毫不犹豫扎向腰部!
凉飕飕的风声过耳,致命杀机直逼要害,江连翘不假思索抬手挡住。m.χIùmЬ.CǒM
千钧一发的关头,余光陡然捕捉到男人疾劲矫健的身姿凌空而起!
那道身影像闪电瞬间撕裂了夜空,不偏不倚劈中丁建国胸骨。
紧跟着,夺刀,拿腕,反肘,行云流水的动作里夹杂着丁建国的咒骂。
因为江连翘故意跑开引走丁建国,他们所在的位置离边沿有段距离,可丁建国发了狂,边骂江宴行阴险小人边挣扎滚后。
江宴行冷笑,绷直的长腿突然屈膝跪他后背,抖开裤袋内的安全绳将他结实捆绑住,淡然对耳廓中塞着的耳机启唇,“炸弹是假的。”
他随意拽下那颗圆球状的东西,眉梢趣味一挑,浮现脸庞的温煦笑意仿佛能驱散黑夜寒雾,“悠悠球。”
——
这场营救只花了二十分钟。
过程算惊心动魄,结局的反转却自带喜剧效果。
红蓝灯光交幻映照一行人脸孔,拓出光怪陆离的射线。
江宴行当先走前面,不时温声询问江连翘情况,面上的关切不似作伪。
“堂姐今晚受惊了,需要去医院吗?”
“还能喘气,去什么医院。”江连翘披着薄毯,懒洋洋斜视他,“你咒我?”
“我哪敢?”江宴行笑得不那么真诚,装腔作势叹气,“救护车白来了。”
江连翘冷哼,攻击性十足的容貌被光影迷离交错更显野媚。
“不还有你自己?论派头,星城谁比我们江家足,你这两年坐惯豪车偏偏没坐过救护车。”
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咔嚓连成食人鱼的牙齿。
江宴行微微偏头,保镖自动上前开道分出一条路。
“长幼有序,假如拼派头,我这个后来者更不敢和堂哥、堂姐争。”
江连翘瞅眼江宴行,忽觉心里梗着刺,遂看着前方笑吟吟道:“堂弟的保镖训练有素,亲自带的?真是属随其主,你以前……”
“唉,我这嘴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见谅。”
她懊恼噤声,目光耐人寻味,不好意思笑了笑。
江宴行置若罔闻,颀长身形前倾替江连翘打开车门,别提多绅士。
江连翘倨傲扫了眼不显山露水的男人,美目狡黠一转,“堂弟去滨城待够久,我还以为你遇到千年的狐狸精了,你那方面不是蛮得心应手?”
“女狐狸精不少,男狐狸精也挺多,我下次去滨城,送堂姐两个?”
江宴行凉薄的气息融进晚风,英俊眉眼浮动着时隐时现的邪痞,“听说堂姐夫最近家里家外很忙,堂姐过阵子估计更忙,毕竟喜迎添丁。”
江连翘眼皮跳了跳,促音杳杳,笑颜立时凝固。
“堂姐别光顾自己快活,得空叮嘱堂姐夫好好保养身体。”他俯身帮她拢薄毯,唇弧单扩,低笑叹息,“一把年纪的人,体格不比我们。”
记者们立刻举起相机拍下这手足情深的一幕。
江氏堂姐弟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
——
江宴行坐车里,直言不接受任何采访。
注视江连翘的车子缓慢驶入车流,他闭目养神一会儿,再睁眼,修长指骨极具韵律地叩击膝盖,“周烈选的孙媳叫什么?”
前座的季川:“汪吟蔚,卫生厅厅长的侄女,学生时代便暗恋周公子。”
江宴行若有所思狭眸,“人长得特别漂亮?”
季川没看江宴行,“要看和谁比较。”
这回答,聪明!
“周公子订婚那天,送份隆重的大礼,好歹一辈子一次,别怠慢。”
江宴行叼根烟衔唇畔,欣赏婆娑烟雾缭绕过周身又妖娆溢散的姿态,脑海浮现另一张浓淡皆宜的脸,心底泛起圈圈柔软春波。
潮起潮落,心动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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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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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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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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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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