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廉价服饰都能慧眼独具地找出特色再结合顾客体形特点给出自己的选购建议。
加上人美声甜,耐心足,确实很容易招徕生意。
“口才好又懂行情,我们店大半生意全靠你。”看着顾客挑完打底衫心满意足走远,隋宁瞥眼低头整理模特线裙的宋栖棠,“栖棠,你想一直做服装生意吗?”
宋栖棠微愣,起身时,余光不期然瞟视后面,脸色忽而剧变!
隋宁不明所以,顺着她失神的方向望去。
马路上人车如梭,一个穿扮讲究的女人缓步而来,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
宋栖棠一时没缓过神,直至对方袅袅站定面前,含泪轻笑,“棠棠,别来无恙。”
轻柔的呼唤穿过久远时光,以雷霆之势瞬间击中宋栖棠心田。
往事宛若黑潮漫过头顶,汹涌淹没,窒息感如影随形。
她睫毛轻颤,僵硬身姿像拉满的弓弦,脸上浮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两人显然是故友重逢,并且气氛太沉重,隋宁识趣地没作声。
许嘉恩眨眨眼,泪水断线的珠子似的滑落娟秀脸庞,“五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
定睛打量穿得朴素的女人,她唇瓣颤抖,心脏如一张被揉皱的纸。
宋栖棠晃神霎那,耷拉着嘴角,声线不太稳,语调却客气得生硬,“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话落,眸光闪了闪,下意识移开视线。
“傻瓜,我来见你啊。”
许嘉恩近前握住宋栖棠的手,眼泪一颗颗砸她虎口,“周公子打电话给我,说你提前……”
下文难以为继,双手不由加重力道,瞥向宋栖棠身后,不偏不倚交接曾妮好奇的眼神。
“你朋友?”曾妮满脸探究瞅着宋栖棠,神色多了几分狐疑。
许嘉恩的眼睛往两侧扫荡,发现这家服装店很普通,普通得毫不起眼,卖的也并非高档货。
只要想到宋栖棠入狱的悲惨日子以及重获自由后还得被柴米油盐继续磋磨,她的心便异常难过。
“你们好,我姓许,”她温柔地笑笑,转向宋栖棠,盯着她水眸一字一顿,“是棠棠的闺蜜。”
宋栖棠默然不语,感受着手上细腻的温度,冷硬心脏一寸寸冰消雪融。
隋宁见状笑道:“我们也是栖棠朋友,我姓隋,她姓曾。许小姐,外头冷,你进去坐坐吗?”
“不用了,谢谢。”
许嘉恩摇头,小心翼翼征询宋栖棠,“我奶奶病重,下午还得回去照顾她,我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方便吗?”
宋栖棠抬眸。
许嘉恩这一路约莫风尘仆仆,眼睑下隐约可见青黑,目光难掩重逢的欢喜与忐忑,眼睛险些黏自己身上,看得出始终在努力压抑情绪。
心底生出无奈的叹息,她抿唇,反手盖住许嘉恩手背,声音沙哑得风吹不散,“你饿不饿?”
许嘉恩怔然,眸中的紧张顿时转变为雀跃,忍笑不说话,拼命点头。
——
“我听周公子说,阮姨做了肾移植手术,她情况怎么样?”ωωω.χΙυΜЬ.Cǒm
许嘉恩原以为宋栖棠只愿陪她去公园坐坐,没想到,宋栖棠竟带她回了城中村的家。
宋栖棠拎着热水壶出厨房给她倒水,“下个月初出院,目前情况还算不错,许奶奶好吗?”
其实从周牧远打电话的那天起,她就依稀预感自己的故人会接连不断出现。
除此外,内心深处更是叫嚣着某种不太安分的因子,那些危险念头像零星火簇未灭的灰烬。
“我奶奶肝脏不太好,周公子看过阮姨吗?可惜我下午要走了。”
“我请他别去打扰我的家人。”宋栖棠神情如常,将没用过的玻璃杯递给许嘉恩,“当心烫,家里只有些简单菜,你不如尝尝我的手艺。”
许嘉恩惊奇,“你现在还会做菜呀?”
问完,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
如今宋栖棠已经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
她既然能工作赚钱,干家务活儿肯定不在话下。
再环顾简陋客厅,越发百感交集,喝嘴里的水弥散开一股苦味,浸得脏腑痉挛。
许嘉恩趁泪珠没滚出眼眶前又低头喝一口水,强笑着指向墙壁挂的画,“很漂亮。”
宋栖棠弯唇,深深凝视许嘉恩,“大老远奔波,你想问什么就问,无需瞻前顾后,反正我家的情况你们都晓得,我没那么脆弱,而今长大了,哪能处处要求人家体谅我?”
“棠棠,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嘉恩的眼睫沾濡湿意,手捧着杯子,杯面扩散一圈圈涟漪,颤声嗫嚅。
“你这丫头狠心呐,五年没联系我,提早出来也不找我,我那时候每礼拜跑奥克兰探监,你没见过我一面!”
“说好做一辈子朋友,你怎么不讲信用把我抛下了?我难道会嫌弃你?”
“我想晓得你在里面过得好不好,虽然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怪我没用,家族里也没多少分量,想帮你都帮不了。”她不停抖着肩膀,眼皮全是潮湿的泪渍,视野朦胧瞧着宋栖棠,心酸腔调透出浓浓委屈。
宋栖棠捏水壶手柄的指腹不住收紧,心尖逐渐被高浓度硫酸腐蚀,沉默片刻,她低敛羽睫垂落那粒泪痣,红着眼圈抱住许嘉恩。
“我下法庭的那刻……就当自己死了,对不起。”
爸爸临终前有过交代,嘱咐自己离开星城。
那么,关于星城的一切,自然是要割舍的。
“有句话我憋了好些年,你傻不傻?”许嘉恩泪雨滂沱,晕化的妆容调色盘一般,嘶喊着,“江宴行那种男人忘恩负义,你为什么要为他杀人?不值得!你本可以有更精彩的人生!”
许嘉恩的年纪比宋栖棠大两个月,性格一向绵软。
眼下哭得撕心裂肺,反而需要宋栖棠哄。
“没必要再提,做都做了后悔又有什么用?”
她闭眼,四肢钝重得犹如灌铅,胸口更闷,“是我做得不对,不该切断我们的联系,你原谅我好吗?我去给你做饭,你不是饿了?”
“哭完更饿。”
许嘉恩声嘶力竭哭过一场,抽噎的气音缓慢吞回喉咙。
想到周牧远的嘱咐,她咬唇觑着宋栖棠,先吐露的却是另一件事,“周公子很快要订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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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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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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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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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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