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群富春山居,大几万一条的烟谁没印象?”叶凯风咋舌感慨,“市面都不一定买得到,太贵了,也就他这个档次能抽。”
“这和宋栖棠有什么关系?”
台球室的包厢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忍不住思绪翻涌。
灯光折射到陆皓谦深邃的眸,无声荡开涟漪,“那是烤烟。”
“七妹妹有年过生日,路过商店无意中说过一句那种烟的包装很好看,她以后找了男朋友,就得抽这种烟。”
“那晚她醉了,是阿行背着回的家,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我当时就在旁边,而且其实她偷偷买过一盒,害怕宋叔发现就塞给阿行了。”
回想那几年的往事,陆皓谦忍俊不禁,嫌弃的口吻藏不住怀念,“她进入青春期以后,身段抽条,长得更漂亮,星城独一份,加上性格乖张叛逆,没少要阿行操心。”
叶凯风起了点兴趣,“比如呢?”
“七妹妹娇纵,一天一个想法。”
陆皓谦笑笑,磕掉蓄一截的烟灰,“阿行又当保镖又当爹,还得给她当保姆,真是苦不堪言。”
“宋叔收养他,开始是要他做保镖,后来可能担心七妹妹将来会被族亲欺负,毕竟他没儿子支立门户,所以有意训练阿行。”
“无论身手或者经商能力,阿行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算得上是宋叔亲手带的徒弟,性格跟七妹妹又互补,如若……”
他长叹一口气,唏嘘道:“他们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叶凯风难得地沉默了,半晌,撩起眼皮,“她以前真那么美?”
“现在也不差,更有韵味。”陆皓谦见他不信,掏出手机翻找许久,终于调出一张五年前宋栖棠的婚纱照,淡笑,“你瞧瞧。”
叶凯风定睛望去,一愣,目光难掩惊艳。
照片背景是座精心打造的玫瑰花房,女人一袭奢华手工婚纱,姿容美艳,酒窝甜甜,眉梢眼角流淌明丽娇憨的神韵。琇書網
那双如水清澈的鹿眼正对镜头,万物顿时沦为她的陪衬。
比起女人,彼时的宋栖棠用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形容更合适。
令人不由自主想疼她到心坎儿。
“这是五年前他们订婚宴照的,仪式还没正式举行就出事了。”陆皓谦淡声解释,指腹摁着屏幕,若有似无轻划。
叶凯风凝眸瞅两眼,“天仙脸,三哥真那天抛弃了她?”
从照片看,当年宋栖棠确实对嫁给江宴行充满期待。
可就是这样个憧憬幸福的美丽姑娘,竟订婚宴被未婚夫舍弃,连家人都跟着遭殃。
有点……悲惨。
陆皓谦收起手机,失神片刻,转而捡起另一个话题,“别人都背地里唾骂阿行狼心狗肺,不仅侵吞宋氏还送未婚妻入狱。”
“但阿行看过伯母家外面的监控,案发现场只有七妹妹,犯罪动机与指纹一样不缺,她自己也认罪了,不存在顶罪。”
“秦晚的死且不提,伯母落下了终身残疾,阿行……”陆皓谦没再说下去,面上讳莫如深,重新衔根烟咬嘴边撷火。
中间发生的波折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更何况,周牧远不安分插了一脚。
自己出生入死看护十年不舍得碰的娇花,最后被其他男人采了。
江宴行那种性格,当然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终归,是恨的。
含而不露的一席话让叶凯风抓耳挠腮,忽地若有所思盯着陆皓谦,“你怎么保留宋栖棠照片?难道你也喜欢她?”
“真当她妹妹。”陆皓谦哼笑,“我读书那会儿,喜欢过可馨。”
斯人已逝,自然而然对她留下的亲人多几分关顾。
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陆皓谦整理好杂绪,摁灭烟蒂起身。
眼见他的手搭上门把,叶凯风猛地想起刚才的问题。
“如果三哥真那么喜欢宋栖棠,怎么一下痴汉变浪荡子?”
“七妹妹进去不久,阿行就这样了,他找的那些女人……”
“可能太绝望,破罐子破摔了。”陆皓谦靠着门板晦涩一笑,看着叶凯风一字一顿,“她们身上或多或少有七妹妹的影子。”
——
关上门,走廊昏昧暗光迎面射进瞳孔。
转眸,江宴行懒散斜倚着栏杆,衣袖挽到线条紧实的小臂,双手十指交叉,目色淡淡凝望楼下。
大堂反射上楼道的璀璨光芒剪出他挺拔侧影,透着一种游离于浮华之外的孤独。
“我过两天也会回星城,周牧远还没走,你能放心?”
“周牧远现在还真不被我放眼里。”
江宴行唇尾泛着微末笑意,眼底飞火流光,失控的情绪爆发后又恢复成不显山露水的姿态,“周烈会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他该娶什么样的女人。”
陆皓谦迟疑几秒,“你确定以后要和七妹妹复合吗?伯母那边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她目前经不起刺激,七妹妹一旦出现,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况且七妹妹不可能原谅你。”他四平八稳陈述事实。
“谁说我要跟她复合?”江宴行眯眸摸出烟盒,叼一根烟别唇畔,凉淡声线飘出喉骨透过烟雾溢散,薄哂,“她一直关在我这里。”
修长手指夹着烟,指腹漫不经心点自己胸腔。
动作恣意,神态亦玩世不恭,“我没想过要她原谅我,正如我被宋叔教养十年,该了断的时机一到,我还是走了那条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归途。”
“我认命,也不认命。”
他半咬着烟,笑得邪气,深湛眼眸闪烁映着冷星的粼粼波光。
余生里,假若爱恨必须共存,不如共赴万劫深渊。
——
翌日,宋栖棠去服装店上班。
落座没多久,手机便收到江宴行的信息。
“不想被欺负,就远离周牧远,我回来要检查你。”
字眼笼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宋栖棠眉骨一沉,抑郁地删掉短信,思索须臾,拉黑了那人。
心头憋着的气总算舒畅些,虽然这做法并没卵用。
“哇,我们昨天的营业额净赚两千!是做梦么?”
曾妮兴高采烈跑宋栖棠身边,“我们是不是能直播带货了?”
宋栖棠狐疑接过账本,“我们赚得最多的才九百。”
话落,脑中倏忽电光一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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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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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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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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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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