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笃定最前面摔倒的女人要被烫伤毁容时,坐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忽然面不改色起身,将她直接搂进自己怀里,镇定自若挥手打落那盘炭!
炭连同铜制火锅发出蹦哒脆响滚到地板。
“……”现场死寂一秒,仿佛置身消音的空间,听不见丝毫声息。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向那对男女。
女人埋头缩男人怀中,身体依旧隐隐发抖。
男人表情平淡,低垂的眉眼慢慢抬起,手始终环住她腰背,也没吭声安慰。
“三哥!”叶凯风不假思索冲过去,“你怎么样?你……”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江宴行左手背的烫伤以及迅速蔓延的水泡,半晌无言。
“阿行,快去医院,不然会感染!”
陆皓谦起身,面露担忧地望向江宴行胸前的宋栖棠,“七妹妹没事吧?”
宋栖棠的额头抵着男人肌理健硕的胸膛,猛跳的心率声声攻袭着听觉神经。
除此之外,还能听到那人同样急促而热烈的心跳,至于其他的声音,悉数听不见了。
清冽熟悉的男性气息霸道地渗透肌肤,排山倒海的酸涩突如其来,让她眼眶发热。
“我没事。”她哑声启唇,集中恍惚的心绪,一点点退出江宴行的怀抱。
偏头,那只伤痕累累的左手瞬时映入眼帘。
长长的羽睫颤了颤,呼吸突然滞涩,胸腔像梗着毛刺。
那刺不硬不软,被一只无形的手逐渐推到最脆弱的心房深处。
难受至极。
“谢谢你救了我,你快去医院看看。”她抿唇,气息还是不太匀,轮廓苍白,匆匆看一眼眸光泠然的江宴行,才去回答陆皓谦,“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三哥!”叶凯风没好气,“早晓得今晚就不来这儿。”
江宴行冷冽一瞥,色调暗沉的黑眸积聚着阴雨,语声寒戾,“知道我有事,还不拿出行动?”
宋栖棠红唇抿得更紧,眼波闪烁粼粼光泽,心念一动,掀眸看向神色未变的江宴行。
“姨姨,你有没有受伤?”夭夭泫然欲泣跑向宋栖棠。
宋栖棠摇头,本想安慰她,但莫名乏力,嗓子干涩得厉害。
“江叔叔,谢谢你救我姨姨。”
夭夭又转向脸色淡然的江宴行,盯着他左手瞅两眼,兀然抬步上前,小心翼翼捧起他手吹了吹,脸蛋布满担心,“疼吗?”
这简单的动作对其他人而言只是关心,之于宋栖棠与江宴行却有不一般的意义。
她漠漠移开眼,唇畔外扩的弧度染着清冷,乌黑眼眸光芒寂凉。m.xiumb.com
往事重现的画面非但没令她态度和软,反而连刚才一时半刻萌生的动容都化为乌有。
江宴行仍是不显山露水的模样,反手握住夭夭,垂着的眼睫遮住幽邃目光,“不疼。”
他漫不经心松开手,没去看宋栖棠,面色风平浪静,径直越过匆忙赶来道歉的老板娘,淡声叫上叶凯风跟陆皓谦离开,姿态一派潇洒。
夜幕低垂,路边霓虹交织,浮华世界美轮美奂。
男人缓步走进夜色下,与旁人谈笑风生,逐渐消失在宋栖棠微抬的视线。
——
好好的聚餐因为发生意外被迫划上句点。
回去的路上,包括夭夭在内,四人异常沉默。
宋栖棠靠着车窗玻璃发呆。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什么,总之就感到特别累。
是那种拼死逃离囚笼以为自己即将寻获自由,结果空欢喜一场的徒劳。
隋宁察觉宋栖棠心情低落,识趣的不打扰。
平心而论,江宴行今晚的所作所为,除非真铁石心肠,否则很难不感动。
况且,他们两个人本身有过刻骨铭心的回忆。
只不过,江宴行真心的成分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抬眸盯着驾驶座,各种情绪纷涌,她心里不是滋味儿,长叹被无奈压回喉管。
早前断定,隋安玩不过江宴行,自己果然没说错。
夭夭抱着书包,看看宋栖棠,又看看隋宁,再看看不言不语的隋安,郁闷地嘟小嘴。
为什么大人总容易不开心呢?
她无聊鼓着脸颊,转念想,貌似自己也有好多不快乐的秘密。
比如,她希望外婆能够快点康复,还超想要爸爸妈妈……
不一会儿,车子到了居民楼。
隋安的同学住附近,他还得还车,放下宋栖棠同隋宁便走了。
起步前,他转眸凝视满脸倦怠的宋栖棠,眼神浓稠得密不容针。
宋栖棠不去探究那些炽热情愫,坦然衔接他眸子,脸颊流露浅浅的笑意,“注意安全。”
目送那辆雅阁驶离拐角,隋宁揭开宋栖棠衣袖,检查她手腕,“真的没摔伤?没烫伤?”
宋栖棠平静抽回手,举步朝楼里走,流泻的腔调宛若溪涧飘渺的雪雾,“没有。”
“夭夭马上开学,阮姨的手术很成功,你再休息两天,就回来继续经营我们的服装店。”
隋宁随着宋栖棠快步上楼,大有摩拳擦掌的架势,“咱们创业铁三角,一角都不能缺。”
宋栖棠心尖儿罩着的阴霾不觉消散一些,会心笑道:“春天真是个好时节,充满了希望。”
——
回到家里,夭夭原地蹦两下,捂着嘴巴打哈欠,“糖糖,我好困。”
宋栖棠打开小太阳,蹲下身平视夭夭,“肚子撑不撑?不撑了,我们才能睡觉。”
“已经消化了!”夭夭抓着宋栖棠的手掌摸自己暖呼呼的小腹,“你摸哦!”
“那好,我陪你去洗漱。”
夭夭抠抠后脑勺,花苞头随之散落,黑亮的长发披肩膀,屁颠颠追着宋栖棠,“糖糖,江叔叔好勇敢诶!那么烫那么烫的东东,他居然随便用手挥开,都没喊过疼!”
宋栖棠脚步一顿,舒展的根根睫毛依稀沾着柔和灯晕,渐次模糊眸底沁出的暗芒。
“如果是我,我绝对要哭鼻子的!我哭,糖糖会哄我,江叔叔哭了,谁哄他?”夭夭一惊一乍,“呀,江叔叔会不会变铁板猪蹄?”
闻言,宋栖棠啼笑皆非,“好啦好啦,去睡觉。”
夭夭确实挺困,无需宋栖棠讲故事便进入香甜的梦乡。
亲口夭夭的脸庞,宋栖棠替她盖好被子。
刚起身,手机收到一条未署名信息。
“带上我的风衣,下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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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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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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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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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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