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问问,我最近很迷风水,算算我们八字。”
白薇失笑,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剧组开机杀青之类的,都会找算命先生掐算吉时,所以你们平时看电视都有什么插香仪式。”
这说法虽然荒谬,可确有其事。
在南边的沿海城市,风水玄学更盛行。
宋栖棠没多思量,坦言,“没正式的小名。”
自己的妈妈第一次孕吐时,恰巧种了棵海棠树,爸爸就打趣这个孩子是睡海棠上的,将来出生,若是女孩儿,取名栖棠。
海棠花又称国艳,可见当年爸爸对她寄予多大厚望。
收敛思绪,她淡声补充,“一般都叫我棠棠。”
“没改过名?”
宋栖棠顿了顿,“没有。”
白薇若有所思应了,轻笑,“行,钥匙你先拿着,帮我洗完衣服你就能走。”
忽而羞涩地抿唇,睃眼面色寡淡的宋栖棠,“记得帮我扔垃圾。”
宋栖棠依然淡淡点头。
——
推开白薇的房门,卧室似乎依旧残留着昨夜狂欢的痕迹。
蛋糕剩大半,床褥狼藉,红酒斑点洒落地毯,性感的吊带睡裙搭床凳。
好像发生过什么,又好像没发生过。
宋栖棠深吸一口气,泰然自若进了门。
她按部就班拆床套被单,重新换上新的,随后,将白薇的脏衣服装进洗衣袋清洗,经过垃圾桶,眼尾无意一扫,几个小方片的锡箔包装和卫生纸团赫然入目。
空气倏然安静下来,层层叠叠宛若潮水没顶,波浪推着她搁浅曝晒的海岸。
宋栖棠纤长的睫毛轻颤,徐徐舒展,满不在乎移开眼,用干净的袋子替代旧的。
离开卧室前,她努力清洗碰过垃圾袋的双手,仿佛要洗掉什么脏东西。
再下楼,白薇拿着平板不停摆弄,轮廓显得惆怅。
听见宋栖棠的脚步声,她抬头,“这么快?”
“我有急事。”宋栖棠看眼挂钟,放缓步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
白薇点头,“你去吧,我会尽快找新的保姆。”
女人沉稳的足音渐渐消失于别墅。
反复划拨不同的页面,白薇气息沉郁,懊丧地丢开平板。
江宴行的女伴、绯闻女友无数,可没一个人的名字包含“清岑”两个字。
哪怕谐音或者艺名都没有!
江宴行的个人资料里,他回归家族前的经历最少。
白薇眯起眼回溯今天早晨,江宴行醒来后眉目疏冷地看着她,语调仍是不疾不徐的。
“昨晚你洗澡,我等的无聊,多喝了几杯,可能这段日子忙,工作太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抱歉。”
懒散腔调,很无谓的态度。
甚至没说下次几时来。
深幽的眼眸转向大门,唇角绷着,不自觉抓紧抱枕。
其实江宴行最初在家里遇到宋栖棠时,她就隐约察觉到他们磁场奇异。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甚至模糊预感,宋栖棠的存在可以让江宴行多来几次……
但她三番两次试探,这两人皆是滴水不漏。
“清岑……不是宋栖棠的小名,那她到底是谁?”
舌尖缭绕过那个陌生名字,白薇陷入深深的迷惑。
——
再过两天,阮秀珠就要手术。
宋栖棠买了水果到医院探望她,顺便接被隋宁送去的夭夭回家。
“糖糖,你看!我的新伙伴!”夭夭拎着鸟笼跑近宋栖棠,脸上嵌着甜笑,“鸽子噢!”
宋栖棠打量鸟笼里活泼可爱的一双鸽崽,烟眉微挑,“哪儿来的?”
她年少养过宠物,因为一时疏忽没照顾好,导致小家伙被咬死,后来再没养过了。
夭夭对鸽子爱不释手,“是窦奶奶!她今天出院,就送了我鸽子。”
阮秀珠含笑,“窦大姐的儿子养信鸽,她上次给夭夭买零食,这次索性送她鸽子。”
“我们夭夭真是讨人喜欢。”宋栖棠捏了捏夭夭小脸。
夭夭歪头,郑重向宋栖棠做介绍,“它们是双胞胎,一个雪团,一个米团,我取的名字诶!糖糖,我们待会儿去给它们买东西吃,窦奶奶留的玉米不够多。”
宋栖棠被夭夭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定睛端详鸽崽,白胖有趣,确实挺好玩。
养一对鸽子比养猫狗更省钱也省力。
“好,陪外婆说说话,我们就走。”
阮秀珠等夭夭跟着护工去阳台才看向宋栖棠,沉声,“高家人怎么样了?那畜生找你没?”
宋栖息低头,拿一个橙子剥,声线四平八稳,“高家的根基在羊城,高扬医疗被查封了,高飞的律师最近没上门,他们自顾不暇,哪儿有精力骚扰我们?”
“况且,那人替我们找了律师。”
“他找我干嘛?婶婶,您别总担心我。”宋栖棠有条不紊剥着鲜橙,眼眸平静无波,“珠宝高峰论坛下礼拜举办,很快他就会回星城。”琇書蛧
阮秀珠不动声色观察宋栖棠,话锋倏然一转,“我住院这么久,桂芬只来过一次。”
“我们是同乡,为条鱼误打误撞发生交集,做这么多年邻居,看来以后得翻脸了。”
宋栖棠柔声安慰,“等黄姨心情好点,我登门道歉,隋安出事,她做妈妈的着急无可厚非,黄姨也不算不讲道理的人,一切都会过去的。”
阮秀珠叹气,遗憾宋栖棠和隋安不能修成正果。
她抬眸瞥向阳台,深深凝视笑脸璀璨的夭夭,心头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岩。
宋栖棠顺着她视线望过去,莞尔,“我会照顾好夭夭,您安心手术,其他的事往后谈。”
“我上次提过,不如我们搬乡下去住,你考虑的如何?”
宋栖棠将橙肉递给阮秀珠,欣然一笑,“我没意见,等您彻底恢复好,我们就搬家。”
略微沉吟,她垂下眼皮,“假如滨城的消费太高,搬到其他城市未尝不可。”
“我也这么想!”阮秀珠求之不得,笑容开朗不少。
宋栖棠攥指腹,唇尾撩起虚浮的笑。
尽管昨晚拉黑了周牧远的号码,终究深感不安。
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找到她?
傍晚时分,宋栖棠牵着夭夭回家。
“糖糖,把它们挂阳台吗?”夭夭把买回来的鸽粮倒进食罐,指头小心地挠着鸽子羽毛。
宋栖棠刚要关门,隋宁忽然风风火火冲上楼。
“你在家真是太好了,我有个快递要暂时寄存你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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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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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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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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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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