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果断,很强势。
气场的凛冽迅猛拉低周边本就高冷的温度。
隋安错愕看着眼前的宋栖棠,半天都没回过神。
关拘留所好几天,他憋了一肚子话想找宋栖棠诉说,尤其得知自己母亲对她的迁怒,那种渴望释放的冲动更急切,根本压抑不住。
可眼下面对与平时形象截然不同的宋栖棠,他慌张了,忽然无从说起。
“隋安,你不该找我。”
走廊幽黑,唯远处高楼投射的微弱光影投射进来。
宋栖棠疏离的轮廓隐没黑暗,轻渺寒淡的声音像冬日最削面的朔风扑向隋安,“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隋安恍惚的眸色终于透过暗翳凝聚宋栖棠,“对不起,栖棠,我妈说那么难听的话……”
“你回去吧,既然好不容易自由,你的时间应该留给你的家人,你家人因为你遇到麻烦,这些天过得很辛苦,黄姨的头发白了好多,以后别再那么冲动。”
宋栖棠淡声打断隋安,她瞥向他身后那张门,隋母怨气冲天的指责和隋宁的劝阻相继溢出门缝,虽然模糊不清,她却能大致猜到内容。
“隋安,我很感激你那天帮我,可我的事……”
“不是谁都能插手,对吗?”男生沙哑的声线不太平稳,他突然上前两步,搂住宋栖棠肩膀,迫使她飘忽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脸上,“你也觉得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关进去之后有反思过很多次,自己打人确实是鲁莽,但我并不后悔!”
隋安紧盯着她,俊朗面容散发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我知道你以前是富家千金,我知道自己太嫩,我也知道江宴行和你有过往,我不在乎!因为我会努力变得更强大!”
“栖棠,对不起。”隋安无措地道歉,诚恳望着风雨不惊的宋栖棠,“你为我去求高家高抬贵手,还承受了我妈那些子虚乌有的误解,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
“我宁可一直关着都不愿意你被他们刁难!”
男生掷地有声的话语砸在清凉空气,居然迸发火一样的炽烈压向宋栖棠。
宋栖棠低敛的睫毛闪了闪,坚定挣脱隋安,眼神清明,轻笑,“你打人是替我出气,我哪能坐视不管?我没什么亲人,你算我弟弟了,假如任由你前途尽毁,我还是人么?”
“我不要做你弟弟!”
隋安暴躁接话,猛然抓住宋栖棠胳膊,“我很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话落,他抑制着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补了一句,“你不接受我,是放不下江宴行?”
宋栖棠觉得此时谈这种无关痛痒的话题毫无意义。
她扯开隋安的手,“你冷静点。”
正巧隋宁从门里出来,看见隋安纠缠宋栖棠,当即就怒了,砰地摔上防盗门。
“你关一趟拘留所,脑子还不清醒吗?栖棠都说不喜欢你,你为什么死缠烂打?”
想起宋栖棠做江宴行情妇的屈辱,她握拳抵着自己心房,抽泣着指向隋安,“做事不经脑,没英雄救美的能耐还逞能,最后是别人千辛万苦替你收拾烂摊子,你浑啊!”
隋安挺拔的身形一震,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神不守舍瞧着宋栖棠发呆。
宋栖棠没去看隋安失魂落魄的神色,疲倦地捏捏眉心,懒得再掺和,拍了拍隋宁肩膀,“别生气,人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幸运,我先回家。”
隋宁下意识勾住她胳膊,“停电了……”
下文蓦然无以为继。
换做以前,她能大大方方照顾夭夭。
如今却不行。
宋栖棠会心一笑,安抚隋宁,“没关系,我会妥善安排。”
进了门,夭夭乖巧坐在沙发上瞅着自己。
“糖糖,我吃完了!”她眉开眼笑,眼眸映着烛光亮晶晶的。
宋栖棠笑笑,“真乖,”
短暂的沉默蔓延。
窗外漆黑的夜幕凝重欲滴,蜡烛火苗摇曳着浮到墙壁,犹如层层叠叠的魅影张牙舞爪。
第一次。
她感到家里是如此孤清又温馨。
对门的争吵声断断续续。
夭夭眨眼,“糖糖,你还出去吗?”
门外的吵闹仿佛袭人的寒气,宋栖棠原本清澈的眼底被烛火渲染得愈加深幽。xiumb.com
“出去的,”她顿了顿,被阴影抚上的脸颊酿着淡笑,“夭夭,姨姨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
西湖公寓矗立夜色下,无数窗口亮起人间灯火照进眼眸。
宋栖棠迟疑片刻,最终将扣在胸前的手机解锁,给江宴行发了条短信。
城中村停电,请钟点工没用,夭夭无人照看,她只能带在身边。
夭夭歪头打量大楼,稚嫩嗓音拂去疲惫,“糖糖,这里好漂亮,是哪里?”
宋栖棠继续搜索附近的家庭旅馆,“是我工作的地方。”
“夭夭,姨姨的工作很辛苦,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糖糖的秘密好多,比我还多。”夭夭圆溜溜的眼瞳闪烁迷惑,“大人都这样?”
宋栖棠莞尔,笑容难掩苦涩,“所以姨姨非常羡慕夭夭,做小孩真幸福。”
“糖糖辛苦工作是想存钱给外婆治病,外婆不舍得糖糖太累,知道了肯定不开心。”
夭夭用有限的思维能力解释宋栖棠的异样,跟她走进电梯,“我答应你啦。”
“好聪明。”宋栖棠被她小大人的口吻逗得忍俊不禁,“我工作得到半夜,你拿我手机看会儿动画片,累了就躺一躺,这两天克服一下困难,我们要住外面。”
钥匙插进锁孔,门内空无一人。
宋栖棠没太意外,领着夭夭进门。
“为什么没人?”
“是用来工作的。”
夭夭放下书包,好奇地张望四周,“这么大的房子,糖糖你一个人不怕吗?”
宋栖棠失笑,“不怕,你先坐着,别乱跑,我倒水给你喝。”
饮水机空置着,她打开暖气,转身进厨房烧水。
夭夭看两眼偌大的客厅便坐回沙发,摆弄宋栖棠的手机。
门锁突地响起动静。
她侧过头,不自主起身瞅着门口,眼睛掠过一抹惊慌。
“糖糖……”她嗫嚅出声。
估摸音量不够大,宋栖棠没听见。
下一瞬,那扇门被不疾不徐推开。
身材高大的男人踱进来,眸子不偏不倚衔接了夭夭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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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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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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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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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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